【HOLiC 四月一日中心】夜光白

》30715色祭御題組

不過是在提菜籃往侑子小姐家的途中，稍微恍神兩三秒而已，不知不覺便進入這座森林。四周盡是深色迷霧，藍、綠、黑相互交疊跳躍，在身邊打轉，然後他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君尋提著菜籃，嘆了一口氣，抬頭望著相較於四周意外澄清的夜色。皎潔的月光清晰得太過，濃濃的昏黃蓋掩蓋正在唱歌的星星。但即使如此，月光卻下不來，灑在最上頭的葉子後便完全地吸收，君尋的四周一點光澤也沒有。

要往哪個方向走呢？他於原地繞了一圈，打不定主意。還在想著，褲角卻被扯動，他低頭望去，是個只及他膝蓋的女娃兒。她先是用水藍色眸子直往他眨呀眨的，然後又低下了頭，像在考慮著。

君尋沒有立刻開口。他只是瞧著女娃兒半透明的身形，此時正染著月光，光影在她身上有些朦朧地晃著。然後，他微笑地蹲下身，摸摸娃兒的頭。

「怎麼了嗎？」他問，然後看她抬頭，好奇地瞧著自己，小碎步在他周身繞了一圈，再回到原處，一逕對著他笑。於是君尋也回以一個溫溫的笑，娃兒因此更加愉悅。她拉起君尋的手往前輕扯，指著迷霧中不知何時開出的月光道。道的兩旁，樹葉上的藍綠黑擁抱了月光，此時正柔柔地搖晃著。

光影交錯在林木間的月光道，就這樣搖搖晃晃地通向遠處。

君尋起身，任娃兒拉著自己往月光道走，自己被她拉著的手在此時也籠罩著月光。接著全身漸漸也都穿上了月色。

（被月光接納了。）

彷彿一路蔓延到世界盡頭的月光道停在一間木屋之前。娃兒扯扯他，然後就往門的地方跑，無聲無息穿透了門扉。

君尋也走了過去，門在他輕敲前便自動於眼前緩緩敞開。立於門後的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女，她淺淺一笑，然後往屋內走。君尋愣了一下，低頭，在方才那娃兒又出現在腳邊扯著褲管時進入屋內。

娃兒領著他來到了像是廚房的地方，原本走在前面的少女正望著桌上的食材，卻沒有打算料理的動作。君尋理解地上前接手。他放下中的菜籃，善意地向少女微笑，「你們需要幾人份的食物？」

少女聞而露出了燦笑。

「包括您，需要五人份。所有東西都可以使用。」

君尋於是轉向桌上彷彿包裹著月光的新鮮蔬果，捲起衣袖。

「沒問題，交給我吧！」

動手作菜的時間裡，滿室月光搖搖擺擺，不停舞動著。

跳著屬於食材的月之歌。

在桌上擺上最後一道菜，君尋笑著邀在一旁觀看的兩人入座，三人一起享用盈滿月光的美味餐點。隨著吞嚥下那靜靜發光的物件，有種月光在肚裡滾動的感覺，像是幸福在身體裡發酵。君尋微微彎起嘴角。

用餐完後，少女從一旁的廚櫃中拿出兩個食盒。

「請把另外兩人份裝起來吧。謝謝您在他外出旅行的時候幫我們這麼大的忙。這兩份是要交給來接您的人和侑子小姐。請順便替我向侑子小姐問好。」

君尋一愣，笑著點頭。

「好的。」原來如此，才需要特別準備五人份。

「出門後，順著月光走道最末處，來接您的人已經到了。」少女微微點頭，然後送君尋離開小木屋，「那麼，再見。」

君尋沿著來時的月光道往回走，盡頭處，百目鬼沉默地立著。

月光薄薄地蓋在他身上，有些沉澱了。君尋提著菜籃跑向他，身後的森林在他停步之後變回了原來的街道，而百目鬼的身後也轉為熟悉的景色。

「你終於回來了。」百目鬼平板開口。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君尋看了看錶，從菜籃中拿出其中一份食盒，「這是你的。」

百目鬼默默接過食盒，率先往前走，「另一份是侑子小姐的吧。那女孩說的。」

「你果然也都看到了，那種奇特的月光？」畢竟他們共用一隻眼。

「嗯。」點頭。

「那麼就要快了，侑子小姐一定餓昏了。」然後那女人就會滿地打滾，用一副死人樣要酒和吃的。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他們都沒有抬頭望。否則，他們可以看見和月光森林裡相同的月光，依然籠罩整個夜空，掩住唱歌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