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35】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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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主的設定名稱全部換成代號

「又被那頭龍打死了？」

還處在復活帶來的些許暈眩中，一道詢問冷不防在𝓐身側響起。𝓐嘴角微抽，即便稍早前被巨龍的範圍技清空血量，似乎都沒有這句話的殺傷力要來得大──雖然對方說的確實是事實，就好像他親眼看到𝓐死亡的現場。

他轉過身微笑：「真欣慰能聽到你如此有精神的問候，𝓑先生。」

站在他眼前的是位法師玩家，遊戲 ID 𝓑，勉強算得上隊友。

「看來今天野怪們也對你很溫柔呢，畢竟這裡會攻擊你的都是些低等的小魔物，你想自殺也不容易。」

說著，𝓐故意做出四處張望的誇張模樣。他一點也不意外兩人此時的位置，又是一個罕有人跡的隱藏區域。比起玩家與魔物，這種地方更多的是美景和小動物。兩人的人物等級早已練到一定程度，像這種區域會出現的怪，只對剛做完新手任務的菜鳥有威脅，於他們而言，幾乎與安全區無異。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你年紀輕輕就選擇養老，我只是積極地在挑戰『單挑火焰魔龍』，這個還沒有任何玩家通關的成就。」

𝓑並沒有對他的長篇大論發表感言。他像是看傻瓜般聽完𝓐的演出，並在最後友善地做出提醒：「如果𝓐先生想重溫『經驗值死一次掉兩倍』的體驗，我不介意將你踢出隊伍。」

他依然對著𝓐微笑，指了指顯示在自己 ID 後頭的隊長標誌。

𝓐唇邊笑容更甚，從善如流地住了嘴。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彼此早已不是當初劍拔弩張的關係，適可而止也是種情趣。

他是從上個月開始挑戰單挑火焰魔龍任務的。

不得不說，刺客這個職業對戰玩家有明顯的弱勢，面對魔物時卻很有利。除了神出鬼沒的突襲，可以配合地形大量放置的陷阱補足了近身攻擊的不足。畢竟，玩家可以靈活躲開那些看上去很明顯的陷阱，魔物則沒有這種智慧。

雖然在嘗試的過程中他累積了更多的死亡，甚至讓𝓑都對他的出現習以為常，見面開口就是揶揄，𝓐依然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挑戰。他感覺自己遠遠沒有到達極限，如果自己的技能施放再更加靈活一些，任務獎勵應該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除了檢查損失的經驗值，你有認真看過自己個人介面的其他資訊嗎？」在𝓐選擇退一步後，𝓑難得地主動開啟話題，「除了職業附帶的技能以外，每個人會根據進入遊戲時採樣的數據，生成不同的個人化能力。」

「你也有嗎？」𝓐照著指示在個人介面上找到對應的區塊。但就和他的復活點一樣莫名其妙，那個欄目上頭寫的不是他的專屬能力，而是赤紅文字書寫的「載入錯誤」。

「算有吧。」𝓑給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又問，「你找到了嗎？」

𝓐側首看向等著自己回答的𝓑，忽然問道：「𝓑是你真正的名字嗎？」

遊戲的大多數玩家都不用本名，除了一些特別菜的新手，或者兒童。𝓐也是用真名，情況卻不太一樣，他似乎失去進到遊戲前很大一部分的記憶，只存在「自己此刻並不在現實世界，而是被困在一個遊戲裡，要想辦法升級通關」的認知。他甚至不記得創建角色的過程，回過神來查看介面時，遊戲 ID 已經自動輸入自己的真實姓名。

𝓐並不認為𝓑會回答自己，這不是個禮貌的問題。

可與他想像相反，沉默數秒後，𝓑很輕地應了一聲，輕得像𝓐的幻聽。

所以𝓐也下意識回應：「我也是。」

或許是某種無言的默契，他們並沒有再往下展開這個話題。在𝓐表示自己打算再重新挑戰一次時，𝓑還難得大發慈悲地在他身上用了全套的治療術，以保存𝓐身上的藥水存量。

「你是不是有偷偷施加祝福術？」

離開前，𝓐拿著傳送卷軸，回頭望向了𝓑。

「我像會多此一舉的人嗎？」𝓑挑眉看他。

𝓐笑了一下，催動手裡的卷軸。

※

經過漫長的戰鬥，𝓐眼前的魔龍血條已經見底，只剩薄薄一層。如同莫名的預感，他打出了這段時間最好的成績。當中有許多運氣成分在，重來一次都不見得能這麼接近成功，只要再閃過一次大招，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這不需要花太久的時間，頂多幾分鐘。

就在這時，總是悄然無聲的隊伍頻道亮了一下。

他與𝓑幾乎不使用隊伍功能，這只是個避免𝓐復活時造成誤傷的保險機制，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可𝓐依然在緊湊的戰鬥中把談話介面叫了出來。

那是一個極其簡短的訊息。

𝓑：過來。

𝓐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他並不知道自己看到訊息時想了什麼，腦袋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空白的，但實際上只過去一秒。接著，他將已經蓄好能量的光罩道具收回背包，解除身上所有武裝，正面迎上魔龍嘴裡的黑色烈焰。

下一秒，他如約出現在𝓑面前，反手甩出剛才沒來得及用上的光罩，將身旁的法師完整罩了進去，同時他甩出大量陷阱，散布在兩人周圍。

做完這一切，他將稍早前省下的藥瓶扔給血量與魔力雙雙見底的法師。

「你那訊息是寫給人看的嗎？」

「你看得懂就好。」

𝓑回話的唇角不著痕跡地上勾，也不推拒，把藥水往嘴裡倒。光罩能保護他們的時間有限，彼此的狀態都不算好，需要抓緊時間恢復。

「我們應該只分開一兩個小時而已吧？」

𝓐環視一圈，疑惑中帶著佩服。包圍他們的數十個玩家，無一不被標示為「敵對陣營」，難以想像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引發眾怒的。

「你不該最熟悉這情況嗎？」

「系統 BUG？」

「算是吧，但對系統來說，我們才是該除去的蟲子。」

「『我們』？」

𝓐轉過頭去，𝓑卻只是對著他笑，把他踹出光罩，解除兩人的隊伍關係。

「你搞什──」𝓐還來不及抗議，系統已經自動識別𝓑為「敵對陣營」。他瞬間意識過來𝓑方才話語的意思，但這依舊不能解釋為什麼𝓑要獨自面對這些。

「那時候我說了『算有吧』，其實上面顯示『載入中，進度 98%』。這個數據已經停止變化一段時間了，不過我依然持續想起一些事情。現在進度終於走到 100 的我，完全可以輕鬆地回答你，為什麼你的復活點綁定在我身上。」

𝓑話鋒忽地一轉，將法杖指向𝓐，「不過，你應該自己想起來吧？」

一切好像又回到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天。法師開始蓄積能量，將光罩僅存的時間都用在準備對付𝓐的光爆術。

發出攻擊前，𝓑勾起唇角，笑容輕鬆寫意。

「所以，你會在我身邊『復活』，對嗎？」

語落，強烈的白光將𝓐完全包裹，死亡與復活幾乎同時在他身上發生。

這次與以往不同，和生命力一同復甦的，還有自己遺失的記憶。

──檢測到有項目傳輸中斷，開始重新載入失敗項目。

──載入進度 10%、15%……100%，全部完成，現在起開放個人化技能使用。

──個人技能生成：星辰纏繞。

回歸的記憶像是才剛剛發生。

一如往常與上司綁定的雙人出差，在進入的接駁過程遭到遊戲系統反彈，𝓐本能地上前一步，擋下憑空飛出的突襲。正常情況下，這個程度的攻擊不至於對星星造成多少傷害，可它發生在意識導入的過程，不僅𝓐首當其衝，被他護在身後的𝓑同樣也遭受不同程度的干擾。

兩人的記憶產生一定程度的紊亂，以不完全的意識進到任務目標空間中。

最初分散兩地，直到一次重生，將他們再度連繫起來。

用慣的技能自然比遊戲裡制式的子程式要順手得太多，復活之後，𝓐很輕易便解決那些受到系統指使來圍剿他們的玩家。當然，現在的他要重新單挑魔龍也是輕而易舉，但遊戲系統會不會認可他的努力，發放隱藏獎勵給他，那就不好說了。

但那不是𝓐現在所關心的。

他把𝓑按在草地上親吻。其他玩家們被殺回安全區，這裡只剩他們兩人，景色如畫、綠草如茵，氣氛正好。因為是面向全年齡層的遊戲，即使稍早前還是戰場，隨著玩家屍體分解成戰利品掉落在草地間，地圖上並不會留存任何戰鬥的痕跡。

「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慶祝一下記憶回歸？」𝓐在唇舌交纏的空隙問。

𝓑雙手環過他的頸後吻了回去，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關愛。

「我是樂意奉陪，但你沒發現自己缺乏點『熱忱』嗎？」說完，他目光向下移，意有所指。

𝓐本能隨著𝓑的目光低下頭，表情逐漸複雜。

「……成年玩家應該要有合理的付費解鎖制度。」

說完，他聽到𝓑悶笑的聲音。對方的胸膛微微起伏，因為笑聲而顫動。

「既然不適合慶祝，不如先把正事忙完？」

〈磁石〉

快一年以前，𝓐醒來，就發現自己站在遊戲的初始城鎮裡。

和其他玩家一樣，這一年來他都在遊戲內正常作息，個人介面並不存在「回到現實」的按鈕，可自己所使用的遊戲任務可以無限復活，他並不介意暫時以此打發時間。

任何的角色扮演遊戲，初期為了讓玩家適應遊玩方式，難度都不會設定得太高。𝓐並不是按部就班緩慢升級的類型，他反覆嘗試，找到刷經驗值的訣竅，很快就把自己的等級練到突破新手保護，成為探索進階地圖的第一批玩家。

於是他迎來遊戲中首次死亡。

死亡的感覺有些新奇，但多虧這款意識模擬的 VR 遊戲面向全年齡層，痛覺被設定得極低，𝓐幾乎沒什麼感覺，人就出現在復活點……本來應該要是這樣的，可當𝓐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面前站了一個法師，而自己才剛剛復活，狀態都還沒回滿，就又再次收到系統的死亡通報。

兇手顯而易見。那個法師玩家手持法仗，一臉人畜無害，卻在十秒後𝓐第二次復活後，將蓄好能量的光爆術正面扔了過來。

一連三死，𝓐對陌生人的耐心蕩然無存。他用力點選系統的復活確認按鈕，「自己為什麼沒有在安全區裡復活」的疑問已經遠遠被拋諸腦後，失去整整一個等級的經驗，此刻他只想反殺眼前這個不由分說就動手的法師。

最後則以他成功復仇，但又被法師在他身上疊加的毒與詛咒狀態帶走僅剩一層的殘血，雙雙出現在安全區的復活點告終。兩人能打得有來有往，不只𝓐，𝓑的等級自然也不低，對他們這些高等玩家而言，經驗值的損失有時甚至大於道具和金錢，雙方都認為對方應該為此負責──

「我整整被你殺掉了一級，你難道不該有所表示？」

「法師不讓人近身是常識，你因此死掉不是理所當然嗎？」

「我復活後睜眼就是你，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誰就被殺了。就算真有什麼誤會，殺一次就算了，殺這麼多次，除了故意挑釁，我找不到其他理由。」

「所有玩家死後都會前往復活點，你卻原地起身，我合理懷疑你詐死，理所當然要補刀確保我的安全。」

「我前兩次被你殺得措手不及，卻沒有對你做出任何攻擊動作。你這是過度臆測，防衛過當。」

「你是刺客玩家，接幾個擊殺陌生玩家的案子也不無可能。」

「真是精采的推測。或許下次有關於你的委託，我會很樂意接，但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並不是什麼有名的玩家，至少沒有出色到有人想買凶殺你。」

「那你或許更該精進自己，而不是被沒這麼出色的玩家反覆殺死。」

「看來我們很難有共識了？𝓑先生。」

𝓐看了一眼法師頭上的 ID，不失風度地主動結束彼此間的互相挖苦。而𝓑只是雙手環胸，同樣往他頭頂看去，笑著反問他：

「一個突然出現在法師身後的刺客被反殺，𝓐先生，你又希望得到什麼共識呢？」

當然不可能討論出共識。

若非之後的一個月，無論𝓑在哪裡做任務，𝓐時不時會有如驚嚇箱裡的彈簧小丑般突然在他周身三公尺的範圍冒出來，讓兩人終於在多次衝突過後，得出「𝓐的復活點不知為何不在安全區內，而是直接綁定了𝓑」這令人費解的結論。

現況無法解決，那就適應它。為了避免彼此經驗值無節制地掉下去，𝓑把𝓐組進自己的小隊。當然他們並不會真的共同合作，即使能夠即時查看對方的一些資訊，甚至共享得到的經驗，他們還是習慣各自獨立活動。

這也使得𝓐身上有許多不同區域的傳送卷軸，以備不時之需。

比方說𝓑上次不知道為什麼跑進黑暗幽谷的深處，當𝓐不可抗力出現在那裡時，𝓑正被一群野生動物簇擁著唱歌。黑暗幽谷外圍的建模便已經在玩家口中排名前五，深處更是宛如絕景。至少當𝓐出現在那裡，看到從遠方天空落下的光灑在法師周身一圈時，第一個念頭是「真好看」。

而他事後是怎麼陪著𝓑迷路整整兩個多小時才從幽谷走出來，導致兩人為此吵上整整一週，又是後話了。

公河文轉台 - 7
本台主題2: 存檔點
標註：DZ

設定補充
（以下是回覆蛋主的內容）
隱藏設定是單人通關的掉落隱藏獎勵是適合作為法師的𝓑使用的高級裝備，不過恢復記憶後就沒必要為了虛寶賣力了 XD
個人構想裡，遊戲系統具有一定的公平性，在外頭攻擊兩人的敵人並不是系統本身，但傳輸過程的錯誤使得兩人身上原先用來偽裝的道具失效，也讓系統將兩人視為影響遊戲平衡的高級外掛。最開始兩人都有一定程度的不完整，所以系統暫時沒有對他們動手。即使如此，恢復記憶 = 意識全載入後，兩人依然得到屬於自己本身的技能，和其他玩家一樣。只是他們本來的強度也引來系統的敵意與攻擊。
兩人的綁定是在進入系統之前就完成的，只是各自失去記憶後看起來很像系統找碴

打魔龍是幫𝓑打道具，而殘存的記憶也讓𝓐保有重要的本能，即使不解釋也能迅速選擇𝓑，這就是他可愛的地方。
故事裡初期𝓑的記憶並沒有恢復，而且潛意識也不是很想工作，就開始當觀光系玩家，這時候𝓐已經在認真做任務了，所以時常被迫觀光 XD


因為更想寫完整個故事，再加上主題的篇幅（和敘事跨度）就有點太長，所以照慣例切出來另外放一篇。
構想好主軸後，筆記斷斷續續寫了兩個禮拜快兩千字。不過有些設定和寫好的片段都在完稿過程中被刪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