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here 梓霜】延長補時
》大概是「切到電影台從中段開始看一小段」感覺的故事集
》#燒餅香到
──當時，如果不是他的笑容太蒼白，那麼自己應該不會答應。李淺霜冷靜地想。
打從一開始，李淺霜便知道，范梓紀與自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雖然，她曾經任對方親吻自己的嘴唇，共同探索彼此身體的熱度和快樂……也曾經融為一體，此刻的自己甚至為對方孕育了子嗣。
「我去照了超音波，是個男孩子。」
可相互依偎的日子到底無法延續太久，畢竟他們的開始，彼此的目的便截然不同。
一個渴求愛，一個只是為了有可能繼承自己能力的後代。
本來李淺霜不覺得這有什麼，哪怕李家擁有悠久的家族歷史累積，也沒有任何保證可以讓她們的企圖每一次都順遂。自古至今，賭局勝負各半，如今賭輸了也只是尋常。而李淺霜自己清楚，她並沒有太多的耐心，也不具備足夠的感情，再賭一次──范梓紀也明白。
正是如此，聽見她開口的那一刻，范梓紀那近期因為即將為人父，而時常洋溢著喜悅的臉，才會瞬間就刷白。
又沉默了許久，他才終於抬起頭，勉強自己撐著笑，低聲問道：「……所以，妳不打算生了嗎。」
他的語尾波瀾不驚，更像是句陳述。混雜著不願面對、卻無法逃避的情感交織，最終化為無力的接受。
范梓紀當然一直都清楚，他所愛的女性，是為了什麼才接受自己的求愛，紆尊降貴將自己交給他。還是忍不住發出聲音，是內心還殘存一絲渺茫的希望。
「嗯。」
面對范梓紀的問題，李淺霜點頭點得毫無猶豫。這本身對她來說，也不是需要猶豫的決定。
李家的女性，生孩子的目的本只有一個，而那個目的，在李淺霜得知肚子裡孩子性別的那刻已然告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挽回。熄滅的火種，不再具備繼續往下傳承的能力，她自然也沒必要把這樣的孩子生下來。
「……啊。」范梓紀發出了似是而非的呼聲。李淺霜的果斷讓他頹喪，可喉頭哽了哽，他卻吞下所有請求的話語。范梓紀是知道的，淺霜人如其名，能分給他人的愛就像結霜時淺淺一層，稍微加溫便會融化於無形。
既然她不想要，自己又何必為難她呢？更何況，范梓紀其實心裡更害怕的是，與不要孩子這一決定接踵而至的，是李淺霜必然的離開。
再次體會到彼此愛的分量天差地別，范梓紀只能失聲。自己還能做什麼呢？又有什麼，能夠確實挽留一個心本不在的人？
范梓紀怔然注視著眼前這他愛了許久的女人。
或許是對方臉上熟悉的恬淡，他想起第一次在咖啡廳見到她的模樣。
隔著落地玻璃窗，李淺霜優雅喝著咖啡，垂下長長的眼睫，眼底只有咖啡的深沉。那樣脫離塵世的氣質，讓他從此不可自拔。
他開始追她，邀她共進晚餐、觀賞歌劇，她從沒拒絕他的邀約，他也因此越陷越深。
從那開始，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腦海裡、夢裡，哪裡都是她，即使他的熱情只能換到她輕如毫毛的一瞥，只要她是注視著自己的，他便感到萬分幸福。
與性格的冷淡相反，李淺霜大部分時間都隨他的意；只是她天性終是如此，大部分相處的時間，看上去都像范梓紀自己一頭熱。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至始至終，范梓紀本就是一頭熱，李淺霜則隨時都可能從這樣的關係脫身。
「妳……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萬般猶豫掙扎，范梓紀能給她的，還是只有寬容和成全。只是語氣虛浮，要發出違反意願的聲音太過痛苦，最後幾個字幾乎不成聲。
而這樣的范梓紀，在李淺霜眼裡實在過於脆弱。
遲鈍如李淺霜也意識到，眼前這總在自己身邊，像陽光溫暖舒適的男人，因為自己的決定，身上的光芒與熱能盡皆散去，像是即將死去的星球。
「你還好嗎？」李淺霜並不適應這樣的范梓紀，冰冷的眼睛中帶著些許困惑。可范梓紀又怎麼有辦法給她答案呢？他望著她，嘴唇開開合合，幾次試著開口，卻怕自己沒辦法壓抑難以住忍耐的委屈。
最後，他只能無聲輕吁，收緊雙拳，在心中默唸：「這是你曾經承諾的。她沒要求過你，可是你承諾過的。只要如霜願意和你在一起，你會隨時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她本就該是萬般自由的人。」
范梓紀不說話，李淺霜便主動朝他走了一步。她伸出雙手，白玉般的指尖結著細細的冰霜。
可就在結霜的指尖要觸碰到范梓紀雙頰時，李淺霜無意識抿了抿唇，收回手，將霜晶抹到自己的裙擺上，才重新抬起手，捧起范梓紀的雙頰。比一般人更低溫的指頭凍得范梓紀微微顫動，可范梓紀卻從中感受到隱藏太深，連李淺霜本人可能都沒有察覺的愛憐。
范梓紀抬起頭，飽含太多情緒的眼睛泛紅，安靜地凝視著她，惟獨沒有半分不滿。
可李淺霜想，自己並不喜歡范梓紀這幅樣子。可明明也是對方說過的：他同意，他明白，也願意笑著目送她離開。
「……說的和做的都不一樣。」李淺霜看著范梓紀的眼睛低語。
范梓紀彎起嘴角，扯出唇邊似哭似笑的弧度。他反握住李淺霜放在他臉頰上的手，珍惜地輕蹭，很輕很輕開口：
「淺霜，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妳。」雖然我知道，妳沒辦法像我這樣，全心去愛一個人，可是，「妳能不能不要這麼快就走，再陪我一陣子，一陣子就好。」
范梓紀說完閉眼。臉頰上的溫度相當冰涼，反覆煨暖也依舊無法留下餘溫，這就是他所愛的女人，而自己能夠擁有的，只是極為短暫的愛戀。
可是他並不後悔，也不覺得辛苦。他只是期望，這樣短暫的美好時光，不要太早結束。
李淺霜眨了眨眼，睫毛上的冰霜悄然飄下，落到空中，融於無形。
她沒有多想，一步向前，吻上那雙太傷心的眼睛。
淺霜比梓紀要高半個頭這樣。
是個梓紀超寵淺霜但淺霜還是會離開的的渣攻賤受（？）文，李家的魔女莫得感情。但淺霜最後還是有把小崽子生下來，可能潛意識也覺得留個崽讓梓紀聊以過餘生吧，這也是她能展現最大限度的溫柔了。（後來兒子被老爸灌輸觀念變成母控，殃及第三代，淺霜應該是完全沒想到ㄉ）
因為先有子代才寫的這篇，以平行 ABO 世界來看，某方面淺霜接受了梓紀，於她而言就已經是難得的賭博了。算是有點喜歡，但遠遠不到不能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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