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炎 伸文】真心話的真實性

》意識御題組
》好愛伸太郎啊啊啊・゜・(PД`q。)・゜・
》30xFTL 企劃-11



你好,伸太郎。

現在覺得如何呢。

還好嗎?還有聽見我的聲音嗎。

你一定又忘掉了吧。

沒關係。不管多少次,都會讓你想起來的。

所以,現在,準備好了嗎。



飄浮的城堡。眼前是一座違背地心引力,飄浮在空中的城堡。我看著那些環繞著不明確的主體,在空中以不符合科學概念移動的土塊、鐵的碎片,一瞬間被嚴重的疲勞感給壓垮了。

即使如此,我的視線還是無法從城堡上移開。當然,對於一個重度網路成癮的人來說,這種只會出現在二次元世界的景象當然很酷炫,但事實上,吸引我目光的「那個」,完全不是各位想像中如此美好的東西。

更實際說明的話,那是個「像城堡一樣」的大型拼裝機骸。非常破碎、脆弱,而且不穩定,更別提打從一開始,屬於它的「零件」就以各種形式飄浮在它的四周,如果它隨時準備要掉下來,我也不會感到意外吧。

後來我終於慢慢意識到,我或許是在等它掉下來吧。


你看,這不就掉下來了嗎。


無動於衷地盯著天空中那些巨大零件的解體,最後那座「城堡」即使十分緩慢,終於還是從天空那頭,支離破碎地破碎、瓦解,毫無反抗地掉入我眼前的海平面,濺起巨大的浪。我就這麼看著那景象,直到一場當頭淋下的短暫細雨過後,世界再次落入沉寂。


我正站在能夠全程關注整件事情始末的沿海公路上。此刻道路的遠方折射著因熱氣匯聚而產生的海市蜃樓,街景不明確地搖晃著。我所能望見的畫面裡沒有半個移動中的物體,即使此時是太陽正烈的正中午,路上卻罕見地沒有車也沒有行人……當然,這話是把我自己事先給排除在外。

對自己吐嘈實在是有些無趣。ENE 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對此發表什麼意見,我又想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壓根忘了帶她出門。自己為什麼會獨自出門,又為什麼跑到距離我家有些距離的沿海公路上,說實話的,我也不太記得了。我必須事先聲明,我並不像某些人一樣記憶力不好,但我確實忘了我到達這裡的過程。正如同在那座飄浮的城堡下墜之前,我也不記得自己是從何時開始抬起頭往上望的。

是的,細節正在消失。我保持了好一會安靜,確定自己身上沒有半點不適,思緒就像從這副肉體飄離開來似地逐漸清晰。

雖然感覺還有一些渾沌,但我確實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奇妙的是我依舊杵在原地,只是有些遲鈍地轉過頭,望向此刻被海水淹沒了泰半,只露出局部鏽化的拼裝鐵塊。我瞇起眼睛,看得相當專注,不一會兒甚至聽見那個方向傳來鐵塊落入海水那傾刻間猛烈敲擊而產生的巨大耳鳴聲。

我連忙將兩隻手的食指大力地塞進耳朵裡。

就像害怕著那些殘片的亡魂會重播著他們的記憶,從耳蝸一路鑽進我腦髓似的。


而「那個聲音」就這樣不知不覺出現在我身後。

她原本應該佇立在路的尾端的,此刻卻輕巧地立定在我身後。我反射性地回過頭,望向那熟悉的赤紅色圍巾上,小小帶著笑的臉蛋。

我忍不住想要回以微笑,最後卻只是慢慢地倒吞一口口水。


「……那個,」我停頓了一會,才用萬分可笑又乾巴巴的聲音說,「我……」

我的視線忍不住從她那毫無瑕疵的笑臉上逃開。

不知何時,連我都站在路的尾端了。我於是回過頭,再次眺望那些廢棄的零件群。

「我這是在做夢嗎……」

硬是從喉嚨擠出勉強能夠作為溝通使用的聲音,我暗罵著自己的不像樣,用力眨了幾次眼睛,再回過頭,她依然無言地站在那裡,笑笑地看著我。在過去幾次經驗,我也試圖和她說過話,但總是成效不彰。現在的狀況沒辦法清楚說明,但我的內心熟知著這種毫無交疊所造成的錯誤。

她肯定曾經傳達給我什麼。

而我就像以前那樣子自負而無知地錯過了。



但是呢。不管幾次反覆重來。

我絕對、不會忘記妳。




世界正在沉沒。(他們保持緘默)




「伸太郎,早安。人生第一個外宿的經驗如何?有沒有做惡夢啊。請不要客氣,坦白地說出來吧。」

一早上才剛睜開眼睛就被陌生人這樣疲勞轟炸,對我這種家裡蹲來說實在是有些折騰。我幾乎是從平躺的姿勢一個魚躍,縮進沙發上離鹿野最遠的那個角落。他看到我的反應立刻捧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覺得他的行為有些沒禮貌,但大清早的我也沒反應過來,只針對他前面的問句,氣勢虛弱地回答:「才、才不是一個人咧,好歹還有桃在……」

結果這句話反而讓他笑得更歡了,就差沒整個人躺倒在地上。我甚至有一瞬間認為,我會因為害他人因大笑過度致死被抓去法庭審問。但那不過就是腦內倏忽而逝的念頭罷了,我其實也沒來得及捕捉它,只是單純地記錄下來有這麼一件事。


止住鹿野大笑的是迎面走來的茉莉和桃。桃手上還拿著我的手機。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聽見 ENE 大聲嚷嚷「妹控的主人真噁心!簡直可以想見,沒有妹妹大人,主人就會像爛掉的皮球一樣攤在路邊說什麼『啊啊不行了』、『啊啊請給我妹妹,妹妹不足啊』──之類丟人現眼的話。嗚哇,真不是普通地討人厭啊。」

「誰會這麼做啊!」我紅著臉大聲反駁道。

託 ENE 的福,我這會完全清醒過來了。她這一年以來始終如一的毒舌功夫,讓我很快地進入目前的狀況。怎麼說,有點像開機完成的感覺?或許這是因為我身體內早就已經灌好了一套名叫「對 ENE 防護機制」的防毒軟體,每當察覺到從她身上輻射出的惡意,我的自衛措施也會很快地啟動主機。

妹妹桃的臉上並沒有因為這個話題浮現任何害羞或者生氣的情緒。她一面安撫仍想要繼續炒熱氣氛的 ENE,一面轉過頭來用相當平常的語氣說:「哥哥你也少說兩句。」我原先因為 ENE 嘲諷而高漲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同時感到心臟隱約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雖然沒有因此被妹妹鄙視是好事,但完全不被當一回事,也實在……我身為哥哥的權威到底是被她收去哪個角落生灰塵了啊。

但要是在這個時候聲張兄長的權威,不是蠢,就是白目。雖然這樣說自家妹妹有些不太好,但我的腦袋可是很聰明的,不像桃她從某條不知名的染色體繼承了不少愚蠢的基因。

在一陣吵鬧(主要是因我而起)之後,目隱團的8月15日就這麼展開了。和這群人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意外地讓我的嘴角也自然地揚起了笑容。

在昨天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面對人群了。這群人卻完全沒機會讓我這麼想。我很難說明我的感受,但這群人真的很特別,讓我不自覺地認為,我也能夠繼續走下去。


但是。這是一件應該要開心的事嗎?

在眾人三言兩語聊起來的時刻,我忍不住回過頭,察看基地裡什麼也沒有的暗影。隱隱約約覺得我又看見了我的過去蟄伏在那個角落,笑笑地窺伺著我,說著:


「你不可以。」



「您是個哥哥吧!」

有一瞬間恍神之後,我發現我又坐在自家的床前。ENE 急哭了的臉蛋大大地佔據了整個屏幕,我有些恍神地看著她,右手無意識著抓緊剪刀的握把。

「那孩子又溫柔,也很乖,還很善解人意……但要是只盯著那些過去的東西,未來就會被一點一滴消耗掉喔!這就是主人你想要的嗎?桃一定也會哭的!」

「……吵死了。」我低下頭看著手裡的剪刀,「啊啊,真的很煩啊。」

「主人!」

「我說妳很煩啊!」


怎麼樣都刪除刪除刪除刪除刪除刪除刪除刪除不掉。

怎麼做都無法無法無法無法無法無法無法無法重來。


我大力地抱住了頭,前傾將整個人埋進膝蓋。毫無來由的心痛讓我幾乎不能呼吸,我知道我曾經做錯了很重要的決定,而不管多少次、多少次夢見那個人,我還是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被原諒。我根本沒有資格快樂,更沒有資格去和其他人相處。要是接觸一定會再次受傷,也一定會再傷到什麼人。

所以就這樣就好。待在自己的世界就好。誰也不要見到就好。


可是……好想再見到妳一面啊。

如果可以的話,想要再一次……


不停抖動的身體不知何時停下了顫抖。ENE 還在哭,製造一些惱人的噪音。我慢慢地抬起頭,窗外是一片昏黃,看起來就像是那一天一樣。

她死掉的那一天。

失去她的那一天。

8 月 15 日。


「結束掉不就好了嗎。我還真是笨啊。」我放下了剪刀,從床上站起來,走向因我的動作而破涕而笑的 ENE,在電腦主機前坐下來。ENE 眼眶泛紅,但笑容還沒從她臉上消失,我已經彎下身去拔掉了網路線。

「再見了,ENE。」我輕聲地說,然後不顧她的抗議,再一次地把她從電腦裡頭解除安裝──徹底地刪除。失去了網路,她再也沒辦法回到這裡來了。

我也早就已經回不去了。


於是我又再次坐回床邊,拿起剪刀。



然後城堡終於崩塌了。一切都這麼粉碎掉,在我毫無知覺度過的那些日子裡。

那個時候的我曾經是幸福的,但一直到現在才能夠深刻明白。


「伸太郎不開心嗎?難得拿了一百分。像我對這種東西就不太在行。」

「這句話似乎說明了妳還有其它在行的事,原諒我駑鈍,妳在行的是什麼?」

「欸──伸太郎好過份……」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有些事情想想再說,比較不會傷人嘛。」

「我就是這種個性,妳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明明和妳說過很煩,還不是妳自己一直擅自黏上來。」

「……伸太郎討厭我嗎?」

「那種事──」


在過去某一次的對談中,說到那裡我終於發現不對勁,停下了那些不經思考、反射性地回嘴。她依舊笑笑地看著我,手揹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就像每一次我開口說那些討人嫌的話語,她也從來沒露出受傷的神色。我總是想著,或許她是瞭解我的,就算我是這種無可救藥的人,只有她一定不會放棄我,會永遠留在我身邊。

哪裡都不去。

所以我任憑那些不真心的話語橫流。


「為什麼人們一定要彼此互相傷害呢。那明明就無法通往幸福的道路呀。」

是啊,妳說的話,我現在全都明白啊。即使如此,我卻再也無法見到妳了。因為我的膽小與自私,因為我總是這麼理所當然,到最後我甚至連最重要的話語,也從來沒有傳達給妳,妳卻就這樣徹底消失在我的身邊。


請不要走。

哪裡都不要去。


至少,請妳永遠住在我的心裡。



「……難得覺得還能繼續往前走了。吶,這也是妳所希望的嗎?也好啊。就這麼停下來吧,我就在這裡,和妳在一起。」

「伸太郎討厭這樣子的我嗎?」

「怎麼會呢。我很喜歡妳啊。」

「明明忘記了也沒關係的……」

「不管怎樣,我都不可能會忘了妳。」

「但事實上,伸太郎明明一直在忘記啊。一直說著隱藏真心的話,我也不會開心的啊。即使覺得我很煩也沒有關係喔,再說一次,我也絕對不會受傷的。」


即使現在開口坦白肯定也不會被相信。這一定就是放羊的孩子的理論。總是一直說謊的話,最後連真實的感情都會消失不見。

圍著紅色圍巾的褐髮少女歪著頭等著我的下文,她用手抓住圍巾,和氣地笑了,


「『妳很煩啊』『到一邊去』『別吵我』,這些都是伸太郎的真心話吧。但,你的『真心』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


「啊啊,我知道的喔。妳一定不會原諒我的吧。」我苦笑地看著她。可以的話,多麼希望能夠取消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話。但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我唯一能夠做的,也只有──

她卻小聲地笑了,「伸太郎在說什麼呢。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呀。一次也沒有。你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喔,把伸太郎也牽扯進來,我才是該道歉的人呀。」


「但是,伸太郎。我需要你。即使多少對你有些不好意思,但不論多少次,都會再次讓你想起來。」

因為只有你,才能幫助我完成所謂的幸福理論呀。她用接近氣音的聲音慢慢地說。

「什麼意思?」我還想繼續追問,意識卻開始模糊起來。

最後我只看到她的笑容。

唇瓣一開一闔。


──下次再告訴你。



我走在沿海公路上,望著城堡的殘片。我走得很緩慢,路上依舊沒有行人,也沒有往來的車輛。剎那間有些模糊的畫面閃過我的腦海,但這次我什麼也沒記錄下來。隱隱約約覺得眼前的畫面似曾相識,我曾經在哪裡看到過。

我繼續往下走,那些巨大的殘骸和我有段距離,所以走了非常非常長一段路,我所能看見的,仍然只有殘骸的某一面。

我的視線無法從那個畫面剝離。就好像,冥冥中有人促使我聚精會神地盯著它們看似的。這麼想了以後,我突然注意到,當我開始觀望那些沉沒在海裡頭的死物時,明明它們各自拆散著,有著自己的形狀,毫無統一的感覺,我卻理所當然地將它們視為一體,並且還「認知」著它們是某座城堡的零件。

有一些大片的鐵塊,它們應該是城堡的牆面。細細長長,像是指針一樣的東西,難道不是城牆上的大鐘嗎?我還想像出它在城牆上規律工作的樣子。


無限循環的時間。沒有盡頭的公路。崩塌的城堡。獨自一人的行走。

如此理所當然又毫無關聯的事件。

我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了什麼,接著我回頭,在路的尾端,她就站在那裡。



「伸太郎,不能忘了我噢。」

如此真誠地說著。


第一人稱的伸太郎大大。一路又歪向回憶補時的自厭自棄mode。
這對從透明答案的虐戀情深(文→→←伸)到回憶補時的虐戀情深(文→←←伸)到幸福理論的虐戀情深(文←←←伸)
……雖然差異很微妙但總之是虐戀情深(。

這對時差很嚴重的雙箭頭(?) CP 最後好像很難 HE 每每想到就會悲從中來……然後官方不給 HE 我就會跟著官方寫這種補槍衍生實在是沒救了_(:3 」∠ )_
做惡夢的早上大抵上是接續小說第三集的結尾。大部分的場景還是來自回憶補時,然後新房的導演很微妙地讓這部變成強迫觀眾惡補原作才能入手的番 ww 我非常喜歡新房的風格,但不免也會覺得整部片都沒路人的模式讓某些場面有點空虛 XDDD(很容易空虛的人
為了致敬,這篇頭尾再次重現新房家特有的超現實式現實場景(繞口令啊你
就算伸文無法 HE,至少求回憶補時會在動畫播出ヾ(;゚;Д;゚;)ノ゙

為了寫完這篇,BGM 是夢日記的 BGM 耐久總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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