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 古髑】そこから Take off

》未來篇見縫插針集

被豢養的鳥兒總是會忘記飛行的方法。庫洛姆想。

她看著手裡的紙飛機，然後將它高高舉起。窗外的風很和煦，輕推著手的力道一點也不惱人，她面無表情看著窗外高聲宣告自己存在的艷陽、藍得過分的天空，以及沒有半絲雲存在而被襯托得純白無瑕的紙飛機。沒有持物的柔嫩手掌輕輕搭在窗台，迎著陽光與徐風，已經要起飛的紙飛機蓄勢待發，散發熠熠光彩。

於是它自她手裡脫出。

＿＿(そこ)
から Take off

古伊德來到庫洛姆房間的時候她正在讀書。

他在桌子另一邊放下管家安排好的餐點，露出淺淺的微笑，「我以為髑髏大人會討厭那本書的。」

接著他不顧庫洛姆自書中抬起頭，看上去有些羞怯的臉上，那正閃爍著困惑光芒的紫羅蘭眸子，只是走上前去，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機頭些微受損的紙飛機。

「別往地上丟垃圾。」將紙飛機收進口袋，古伊德手指指向還散著熱氣的餐盤。

庫洛姆皺皺鼻子，眼神先是飄向他的口袋，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才訥訥開口：「是巧達濃湯嗎？」

隨即闔上手中的《小王子》，她輕巧地從位置上起身。

在桌前坐定後，古伊德替她圍上餐巾。

「古伊德、他(紙飛機)
一次也沒有從窗戶外飛出去。」

「可是髑髏大人，這肯定是您一次也沒有讓他(妳自己)
往外飛，不是嗎？」

庫洛姆瞬間陷入沉默。而古伊德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庫洛姆覺得對方的指尖帶有魔力，輕輕帶走她的不安──哪怕擁有魔法手指的少年只是牽起刻意經營的笑容，模樣普通的臉孔上堆滿恭謙的敬意。

「別想太多，用餐吧──您知道變得幸福的方法嗎？」

#

窗前。逆風。少女抓著紙飛機的下緣。原地鬆了手。紙飛機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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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果明知道被豢養會比較幸福，為什麼要拒絕豢養(爭取自由)
？

庫洛姆坐在窗前，回想那些遙遠的日子。如果她未曾被豢養，那麼她肯定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裡。

即使豢養是悲傷的……（無法否認她會夢到飛行的翅膀，在現在這些無法與主人見面的日子，並試圖從空無一物的房間中飛行而出，哪怕跌得粉身碎骨，飛也飛不高，也渴望一瞬間於天空中翱翔。）

然而，相比於孑然一人的過去，它卻是幸福的，不是嗎？

──您知道變得幸福的方法嗎？

「那麼古伊德，你覺得幸福嗎？」

庫洛姆看著坐在餐桌邊的古伊德。古伊德是她豢養的兔子，同樣身為被豢養的對象，他肯定知道答案的。

「嗯……如果在生命最後的這些日子裡，我的生命能因為您與骸大人而有了所謂的意義存在，即使是以生命為代價，那也是幸福的一種形式吧。」

……啊啊，豢養是悲傷的。

就像古伊德臉上明明帶著笑，她卻覺得悲傷。

因為豢養的理由在於利用，而非愛。而她知道，彼此為了被某人需要，被某人所愛，哪怕那只是毫無情感的利用……

#

於是少女發現她站在窗沿。跨出一步就能，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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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不被任何框架局限的天空。庫洛姆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毫無拘束的藍白色曖昧交融，並且感受地心引力的吃重，以及手腕處傳來的陣陣疼痛。

「我只是想要知道自由的滋味……」她像是向誰解釋般低低碎語，環視，用小幅度頭顱的轉動來補全因為失去一隻眼而不完全的視野。

此刻她終於，跨出了框架……你看那窗戶，已經在她的上頭，高處，一個回不去的地方，無法倒回的方向。

卻不只是這樣。

庫洛姆總算看向刺痛的手腕，以及在那上頭兀自抓得死緊的手掌。她視線不禁焦著在煨著自己的溫度，那不肯放、也不能放棄的疼痛，伴隨著更上方的雨，或輕或重的灼傷了自己。

察覺到這點她抬頭，看著那看上去如此難過的臉孔。

「古伊德，你為什麼要哭？」

「……怎麼會這麼問呢，髑髏大人你明明就知道的。」

「如果自由是死亡，你寧願被豢養？」

「正是因為被您豢養，所以我才能變得幸福。」

「但我只是在利用你。所謂的豢養就是這種東西。」

「這毫無關係，我只是希望和您在一起。」

滴　答。

古伊德的眼淚掉在她的臉上。而後與她眼眶裡流出的眼淚交融。

（請溫柔地將我豢養。）

在那天，她的兔子這樣要求，笑著流淚。

而那隻壞掉的紙飛機，從此安於窗戶內的長桌上。

少女不懂飛行的方法。
* 將我溫柔豢養，出自陳綺貞《魚》
構成的概念裡只有「紙飛機」與「庫洛姆跳下時古伊德救起她而兩人流淚的畫面」，有一部分庫洛姆嘗試為了自由而跳出窗外歸咎於古伊德。
時間點在古伊德臥底之前。

為了續寫古髑的 Momotose 又想寫新的，結果就變成新的古髑。（淦）
Momotose 的大綱明明寫完了卻被我越畫越花越寫越長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