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 薰嗣】漂浮的船
》意識流片段極短篇
》新劇Ｑ衍生
》就寢後又爬起來越寫越長的突發
「原來，星空和音樂一樣都能治癒心靈呢。」
聞言，真嗣歪歪頭，「薰君以前不看星星嗎？」
「但我常抬頭往上看噢。」
說著，渚薰露出了很溫柔的微笑。他看著真嗣好一會，然後轉頭望向宇宙某一角，淺淺的笑嗓裡帶著嘆息般的慵懶。真嗣沒有回話，隨著渚薰的目光往上仰首，異常寧靜的夜空灑滿碎金的星點，隱約間，空氣中彷彿流動著前些日子裡兩人共奏的鋼琴曲。
不可思議。宛如身體某個區塊的靈魂能夠自由自在從體內流出去，不受拘束在廣闊的空間中裡深呼吸。
可以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但並不因此感到悲傷。
「吶，真嗣君。」
注意到渚薰的呼喚，真嗣轉過頭去。
「你有看到嗎？魚群已經游進天空裡了，而我們──」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固著。
渚薰染上夜色的赭紅眼睛，好像足以讓碇真嗣這個存在溺斃在裡頭。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先一步移開視線。
或許是因為那樣也無所謂。真嗣想。
這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經有的想法。因為渚薰說過要奪回一切，早就失去一切希望，無知無覺度過一千年光陰的碇真嗣，如今才能在這裡存活。渚薰是他心靈上唯一的支柱，假使失去他，這個時代的碇真嗣只能無所適從，進而流離失所。
真嗣專注的凝視著世界上最後燃燒的火種。它在渚薰美麗的眼中舞動著，不太明確，但確實存在。
「沒關係呀，只要我們在一起。」
他像是盲從的旅者，執著於真宵中僅僅一顆願意為自己綻放的明星，語氣虔誠，甚至沒有猶豫。
即使下一刻……
「海水即將淹沒這裡，我們再也無法呼吸──」
渚薰這麼說。
「我知道喔。」
隨後，真嗣平淡回應。
他甚至連末日的理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明明是為了爭取與同伴再次好好笑著迎接日常的可能性，卻一無所知成為毀壞這一切的原兇。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人們的眼光無言地巡迴問著。十四年沉積的情緒，再也沒有人關心毀滅的初衷，被痛楚翳住的眼睛讓大腦只能記住一切的結果。
是的，結果決定了一切。哪怕他腦海裡的空白讓他面對排山倒海淹沒過來的指責時，只能吶吶問出，為什麼啊。
迴避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眼睛。
在真嗣毫無所覺度過的日子中，傷痕被銘刻，鏽化，而海水漲潮，月亮高高升起……那些他已然失去的未來，是所有人垂下頭共同嘆惋的過往。
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而他只是需要去接受……
渚薰緩慢搖頭。他繞到真嗣身後，伸出雙手，掬起，輕輕覆蓋他的一雙耳朵。真嗣下意識往右邊口袋摸了過去，冷硬的方盒子躺在布料之中，初碰時有點冷，幾秒後已經沾上他的體溫。
「……不去聽那些聲音也無所謂唷，真嗣君。你並沒有任何的錯。」
真嗣的眼睛空洞往前看去，Nerv總部荒廢的景色就像責備著渚薰的苟且，而他的眼睛則完全無法從真實上移開。透過渚薰的指縫，真嗣依然聽得見風呼呼吹進的聲音。那些是什麼聲音呢，太模糊了，聽得並不是很仔細……
「請不要哭。」渚薰低低喃著，蒼白卻溫暖的手掌移動起來，長長的指節磨擦著真嗣臉上的肌膚，舒服得難以形容。
當那雙能夠彈出治癒心靈樂曲的手指抹去他微涼的眼淚，真嗣終於閉上了眼睛。剎那間，他以往所做的一切簡直像可以被全數原諒。
然而，正因此，才更顯得可悲也說不定。
真嗣忍不住這麼想。
因為他是如此地依存著渚薰，才如此突顯出他被眾人遺棄，容身之地只剩這個世界小小片隅的事實。只是天可憐見，在這般絕望的深淵，仍有如此美麗的天使，向他伸出手，給他這世間最溫暖的擁抱。
「沒事、沒事的。下一次，我們一定能夠辦到。」渚薰說。「沒什麼好擔心的。」
所以相信我吧。不管幾次，不論多少失敗，在徹底窒息於海底之前──
真嗣微微扯起嘴角，雙手反握住環繞自己許下承諾的臂彎。
這是一艘航向幸福的船嗎？
那麼，為什麼它浮浮沉沉，永遠都無法靠岸呢？
有時他們在淺海裡被淹沒，忘記了追求，只記得彼此約好相偎相依。
是的。真嗣知道。他們其實一直都在接近海水般壓抑的虛空中飄浮。那種無法呼吸的痛楚和溺水太像，幾乎難以辨識。他們根本不知道能去哪裡，又有哪裡能夠真正脫離這個世界呢？
又有什麼心願，能夠在離開之後得到？
但是沒關係，只要還有人願意拉住他的手……
他早已不去在意最終停泊的方向。
事實上，只要渚薰不要背離他，哪怕迎面而來的迷茫和壓迫足以殺死他，剝奪他向前的力量，蓋住能視物的眼睛，讓真嗣甚至再也見不到渚薰，也僅僅能夠將這種依存轉化為更深刻的盲從。
他甚至是連這一點都知道的。
「真嗣君，請不要再哭了……」
渚薰不著痕跡緊閉雙眼，加大手上的力道。
那個人的眼睛始終都盯著什麼也沒有的地方。
但是他毫無辦法。甚至無法去當他亙古不變的一等星，指引該走的路。他無法替真嗣搭造前往新世界的諾亞方舟，只能牽著他的手一起漂浮。
乘著微薄的希望，渚薰知道，明天行進的方向或許仍是毫無轉圜餘地的地獄。
到現在還是好喜歡真嗣♥♥祈願新劇最後能像渚薰說的一樣，有個Happy Ending。
8/9 寫手稿直接打進電腦實在太可怕了這個錯字量（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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