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晉】行走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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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跡》番外



在十九歲那年的夏天,雲雀恭彌自己一個人踏上了旅行。

目的地是鄉下,一個從沒聽過的地名,傍海依山、偏遠寂靜,歡迎著每一個尋找自己的旅人,在她的胸懷裡迷失自己。

雲雀恭彌不覺得自己迷惘,但他也不介意把自己當成一個迷路的人,在沒有人的地方隨風獨行。

夏天的太陽很烈,天空裡幾乎沒有半絲雲,抬頭望進那片接近透明的藍,只能看到幾絲棉絮,在徐徐微風中,以接近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前行。雲雀立在樹蔭下,瞇著眼往亮得過分的藍天瞧,就覺得自己的存在也幾乎要和那些雲一樣,在廣闊的淺藍色裡,逐漸解析,消失不見。

雖然一旁望去就是海洋,空氣卻相當乾燥。往海邊望,崖下的海浪拍打著岩石,巨大而規律的撞擊聲像是從遠方王國傳來的鼓鳴聲,宣告著一個王國的興盛,一遍遍,莊嚴而隆重。這裡離都市大約需要搭七八小時的火車,現代人繁忙的痕跡這裡哪也瞧不到,自然也沒有欄杆能阻隔那悚人的垂直距離,只要一步跨出去,便是一條生命無聲的殞落。

雲雀恭彌心想:不過如此。人的生命就是這樣簡單的東西。

那個人是;而自己如果跨錯了步伐,哪怕擁有力量,肉體的堅硬度若無法承受,終究也是爾爾──禁不過世界的摧殘,而後會與世界安靜地交融。

除非再繼續往下變強。因為,只有繼續前進,才能證明到今天為止的經歷,不會沒有任何意義。

他並沒有在海邊待很久。差不多,只是幾個眨眼的時間。曾經擁有的過去在腦海裡重演一遍,記憶裡的那個人露出笑容,在自己面前,淺淺的,往崖邊後退一步,面對著他,往後仰,直到最後失速墜落,消失在眼前、消失在風中,一切回歸無聲無息,不留半點痕跡。

再繼續往下走,伴著海風與海潮,樹梢發出輕輕的騷動,窸窸窣窣,是有誰用指尖撩過了山頭,帶起一連串輕巧的連鎖反應。先是近處幾棵闊葉樹細碎的討論聲,後來連海浪、菅芒都群起呼應,一邊說一邊笑,直到笑聲傳遍整座山,整片海。

雲雀恭彌討厭吵雜,但並不排斥那些此起彼落的聲響。取代了平日冷氣房死板的送風聲、窗外遠處操場的喧鬧聲、走廊上三三兩兩走動時活潑的笑語,大自然這彷彿悄悄圍觀他這不請自來的流浪者的耳語內容,同樣讓他感到安心。獨自一人,卻身處團體之中;拒絕群聚,群而寡居。

這世界彷彿與他毫無關聯,事實上卻又將他緊密聯繫。

哪怕是那灼熱的太陽,或者舒緩暑意的風,它們沒有一個真正待在他身邊,卻又無時不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然後,不說話。

只是輕輕地安撫。

說:「我在。」


──其實他知道他在。幾年之前,或者說幾年之後。

這麼說是因為,在雲雀恭彌人生某個重大的轉捩點,他認識了在後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同時也失去了他。那個人,他在事情發生以前完全的陌生,之後也沒機會認識,而他們唯一的對話,就是那人一句安撫的「沒事」,伴隨著說話的人闔上眼,再也沒睜開眼睛,留下其他話語。

那是雲雀恭彌十五歲的夏天,時值那個人十三歲,同時亦是那人生命中的最後一年。而當時雲雀恭彌對他仍一無所知。

十三歲的年紀,青澀懵懂,應該擁有尚未被規畫的大好未來,和太多可以期待的事,卻因為提前學會了生命最終的寬慰、保護,導致悠揚的樂譜愕然中止在一個短促的音符,以降留白──該是憾事。然而,當雲雀恭彌真正懂得所謂遺憾所代表的意義,卻已經離去「當下」好幾個年頭。

實際上把整件事情釐清也已經是幾年後的事了。那些年裡,雲雀恭彌從對方父母口裡瞭解了這個人,知道那人的過去,也和他們一起模擬了對方的未來。所有雲雀恭彌覺得自己會厭惡至極的,那些先前被稱為「草食動物集會」的談話,幾年以來他都牢牢記著。他確實不認識那個人,卻覺得沒有人能比他還要瞭解對方。舉凡對方的人生,對方喜歡的事物,對方想做的事,他甚至也知道對方關於未來的設想。

過去無法理解的「寬恕」,那個人用自己的生命身體力行告訴他:這樣做也沒關係。於是這些年,他學習著去實踐當時對方留給他的好意,彷彿哪怕一點點,也能夠藉此去理解,所有他被保留下來的想法。

「可是你不能改變。」

想得入神,才注意到路邊就站著來自過往的痕跡。對方圓潤的眼睛帶著擔憂,站在路邊的菅芒叢裡頭,很鄭重地搖搖頭。接著還伸出雙手,亮出原先握在掌心裡頭的玻璃碎片。幾塊碎片的邊邊角角都已被磨得圓滑,一點也不割手,就像什麼漂亮的寶物,彼此撞擊,發出輕快的聲音。

雲雀恭彌幾乎是瞬間就停下腳步,往對方走去。對方還捧著那些漂亮的小石子,見他過來之後,將手裡的東西倒進他的手裡。

半點無聲。只有一些像是風磨擦草叢所發出的細語。

之後雙方都收回了手,雲雀看見他露出微笑,往回走進草叢之中,消失不見。

於是他放開手,任憑那些自枝頭落下的葉片被風吹走。


你還是不打算改變嗎?你明明知道這樣子做,以後肯定還會傷害更多人。

那人的爸爸有著嚴峻的外表,眼神明擺寫著不贊同,語氣卻是擔憂。雲雀恭彌當時坐在另一頭的沙發,聞言幾乎要嗤笑出聲,但最後他並沒有。他只是垂著眼瞼,不置一詞。最後反而是孩子的母親嘆口氣,淡淡接口:

我明白,那是那孩子的意思。


從來都沒有巧合。

當時他之所以出現在那裡,是為了阻止雲雀恭彌在無知的情況下把自己推入難以脫身的囹圄,因為他剛好從負責那個掃區的同學口中聽聞那裡的窗戶,玻璃好像有些鬆動,才剛通報了修理,暫時只能勉強用膠帶固定。之後又聽說學校的委員長領著風紀委員會往那頭去,要去制服幾個違反紀律的學生。他立刻就知道:如果在那裡動手肯定會出事,所以才特意跑去阻止的。

沒想到卻弄巧成拙。

可是他不希望對方因此內疚,哪怕這種一頭熱的好意甚至沒有半點除了傻氣以外的理由,他仍然是義無反顧地做了。於是即使結果出乎意料,亦不會改變他的初衷,只要還有一口氣,只要還能呼吸,就算還有其他想做的事,那剎那佔滿他腦海思緒的就只有那僅僅一件事:安撫雲雀恭彌,說服對方自己沒事。

沒事的喔。因為是他,所以不需要讓雲雀因此改變的。

因為是他,所以雲雀只要繼續往下走就好。

一定,一定。

然後不去深究這麼做的原因;不去想這麼做的後果。

他想自己肯定只是,單純不想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失去他那耀眼的跋扈,以及在未來昂首闊步的機會。

而這是他在失去意識前,最清楚的一個念頭──


來不及脫口的思緒,誰都不能說清楚,是否曾經傳達出去。當雲雀恭彌自山海之間的碎石小路回過神來已經將近黃昏。原先還覺得有些熱的陽光此刻包裹在身上,成了入夜前不可或缺的暖意。他停下步伐,看著在遠方海平面上,只剩下半面的夕陽,乍看就像沉進海裡的大餅。蛋黃口味的,大概。天際開始鋪上整片的夜色,靛紫色的夜幕無聲從身後被誰呈拋物線籠下,捏著前端的布幕是透明的指尖,巧妙地讓夜晚的前序與蛋黃大餅微醺的酒紅交疊,融化成眩目的漸層。

而不知何時,不圓也不缺的上弦月,也已安分地在東北方高空上崗待命,宣告夜晚將在不久後降臨。

回首望向回程路,雲雀恭彌在這之前從沒考慮過旅程的終點,亦從無記錄來時路的習慣,一切僅只隨心。於是,落得這落日低垂、明月高掛,往前沒有路標,回頭亦無法確保歸途的情況,他腦海仍是一片空白。不論往前往後,都沒有太大的欲望。

往前探索也好,回到熟悉的環境也好。

唯一堅持的,只有不要停下腳步。

繼續走,繼續走。

宛若是某個帶笑的嗓音,像遠處的海潮,溫柔拍打著他的耳膜,這麼敦促他。

「……那,我帶你回家?」

最後,還有這樣無法辨別真偽的問句混雜在風中,彷彿只是大自然捉弄他,製造出來似假亦真的戲語。

他卻不能不相信。

雲雀恭彌莞爾,不去追問,決定順從風的意思。甚至無法察覺,那人就走在他身側,不到一個轉身距離的位置,輕輕拉著他上衣衣角,陪他走這麼一段。

那人從不勉強他,但願意為他指引方向。

此去經年,道阻且長。不聞其人、不聞其聲,僅是心有所感,便信其長伴左右。最後甚至也能相信,不論天涯海角,對方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縱使行至路的盡頭,有你有我。


本來想寫的東西三千寫不完,決定先填這個三篇獨立的系列> <
同上一篇《遺跡》(遺留的痕跡≠建築遺蹟呦=3=),這篇裡頭設定很簡單,阿閃仍是原作設定裡頭那種人緣好、濫好人,明明被雲雀欺負但就是準中二所以覺得學長很帥(淦)
當然兩人最初並沒有建立超友誼的情感其實,後來阿閃會變得喜歡雲雀,是因為後來他在雲雀身邊,一直一直都只注視雲雀一個人的關係。所以是的,小春看到的那時候,是阿閃不知道單戀第幾年的事了。

因為怕雲雀內疚,所以一直不肯讓雲雀知道自己的存在。
然後最快樂的設定就是每次雲雀去阿閃家,阿閃爸媽從觀察兒子的舉動(他們看得到=ˇ=)中默默就把雲雀當兒婿(?)在看,彼此感情很好XD

總之祝大家白色情人節快樂!!!!!!!
一個又很久沒打字,沒眼鏡的我只好把word打開180%在打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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