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卡帶】一次回生

》老卡幼帶復活捏他
》創角有
》11 年 Rewrite



1.

於是卡卡西又做夢了。

室內照進昏暗的日光,伴著寂靜的孤獨。他想又是個千篇一律的午後,捉起墊在身下的枕頭就往臉上一蓋,隔絕與世界的連繫。

當時戶外有人踩著很大喇喇的腳步聲來,聽起來很像頑皮的鄰家男孩擅闖自家庭院,絲毫不以為意。哪怕只是被偷走那一點點泥土清香,和被踩碎的春光……也不會有任何回憶和歡笑作為交換留下來。

卡卡西的回憶有很多很多。三十多個年頭的記憶,被戰爭打擾;被任務牽掛,太多太多交集纏繞在身上,失去的不見得忘記,錯過的又是否能被記住。已經無法去分別,哪天走上路,遇見的人是否曾經相識。

不知是誰走進房間裡來。身為忍者的感官醒了,沒察覺殺氣;身為總被故人獨留在世的存在,動作卻遲了,鈍了。

把自己都認識的小孩子叫過一輪,畢竟他還認得那是小鬼的腳步聲。但好像沒一個喊對,那人遲疑地在幾公尺外一頓,遂又小心翼翼,緩步而來,直到在床邊停下。

「……喂,卡卡西。」

嗓子像是太久沒用而有些沙啞,男孩子變聲期的低聲在頭頂邊上響起,不太清晰,沒有後文,卻讓他自床上驚醒。

是,是該驚醒的。這幾年比較少了,卻仍時不時會夢見的那個人,印象和嗓音都逐漸自記憶裡頭模糊,在午夜夢迴,卻依舊會在夢裡對著自己說上一段段的閒話家常。就像再三地反覆記憶,要自己別忘記,那個人。

枕頭輕盈地落到地上,沒發出太大的聲響。自以為的夢醒前夢醒後,場景沒變,構成角色相同,那男孩仍是站在床邊,有些生澀地,懷念地,透過一副萬年沒變的護目鏡低頭俯視在床上坐起的他。

「嗨……」低低的,懷念到令人有點想哭的聲音在耳裡放大,無限清晰。卡卡西瞪大眼睛,看到護目鏡裡的眼睛好像又進沙子般,兩眼通紅。

「好久不見,卡卡西。」



2.

卡卡西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做夢。就像人們總以為夢醒了,其實又是夢中夢。他有時候也會做這樣的夢,夢到懷念的故人來到眼前,說:「卡卡西,你最近還好嗎?我很想你。」但其實都是卡卡西自己太想他們。

夢裡的感官比較模糊,他總是和他們談笑,看著那些懷念的臉孔,不自覺就信了,就笑了,心上一熱,想著:還能等到你們再回來看我,原來你們都沒事,離開那麼久,終究還是回我身邊來了。

結果每每夢醒才想起,那些外表變也沒變過,都是印象裡的樣子。此去經年,哪還會有故人沒被歲月留痕,肯定只是夢見了自己保留的記憶。

眼前的帶土肯定也是,你看他還帶著和當時一樣彆扭的神情,十三歲稚嫩的外表,就跟自己印象裡的一模一樣。

他知道這是夢,但捨不得拆穿。畢竟他很想帶土,也一直很想告訴他,這些年謝謝你還陪著我過。要沒有你,就沒有拷貝忍者卡卡西。

想著想著左眼眶裡的淚水就掉了下來,直到反應過來之前,自己已經將對方緊緊抱入懷中,哪怕手裡的觸感都是虛幻,都是想念形成的熱度。

連有點不滿的深呼吸,因尷尬而僵硬的感覺都和真實維妙維肖。

於是卡卡西想:接著帶土肯定會說,「卡卡西,我很想你。」因為自己也很想很想他,想到心臟都會痛了。



3.

「卡卡西……」

與預期中一樣,帶土帶著點隱忍開口,然後,經過一段極短暫的醞釀後──他開始掙脫那過度深厚的擁抱力道,「臭卡卡西,這樣很痛,我快喘不過氣了!」

於是卡卡西錯愕地抬頭就對上對方有些不耐煩的佯怒表情。那樣鮮活的表情讓他想起當年總是會遲到的那個男孩子,其實既沒耐性又很暴躁。

只是卡卡西對帶土最深的印象終究最後是停留在那張嘴角滲血,淡淡微笑的樣子。那時他說了什麼?

「我把我的眼睛給你,這樣你就可以繼續替我看到未來。」

所以卡卡西回想起那些拌嘴的日子,快樂都蒙著層淺淺的悲傷。哪怕再淡然地去看,仍無法避免一次次被勾起傷痛。

過去他們總是彆扭,吵架,互看不順眼……然而最後帶土仍留給他最好的笑容,好像那就是他們的一切,能夠毫無猶豫地信任彼此。

「帶土,我很想你。」所以卡卡西對帶土夢裡這麼突兀的抱怨完全置之不理,只是抱得更緊。

結果原先還在掙扎的帶土聞言一頓,瞬間原先想說什麼忘掉了。好像也變得沒重要到要想起來不可。於是他只是輕拍卡卡西的肩,坦然:「嗯,我也是。」又想了一下,「可是你先放開我,很痛。」

夢境還喊痛的,肯定有問題。遲鈍如卡卡西也逐漸發覺眼前的實感太過不對勁,於是他盯著帶土看,而後者毫無壓力地把手放上對方難得沒戴上面罩的臉,接著狠狠地拉開。

他瞅著卡卡西雙頰明顯的紅腫,得意地勾起嘴角──那肯定很疼。

「卡卡西,我不是你的夢。」




4.

可是他也沒有復活。

奈良鹿丸茫然地看著倒在慰靈碑前的義妹。臉上是恬然的靜謐,就好像這個叫竹本碧的女孩子只是悄悄睡著了。

他連忙蹲下去搖搖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簡直就像睡美人一樣。




5.

兩個人面對而坐,相對無語。帶土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上頭,卡卡西則繼續坐在床上。他們注視著彼此,像是帶土嘗試去數那些歲月加諸在卡卡西身上的痕跡;卡卡西則在想:你是我什麼時候幻化的記憶。

「我這些年來,都待在慰靈碑那邊。知道這些年來,你每次都因為來慰靈碑看我而遲到,甚至學會編謊騙小隊員。」一會後帶土懷念地說。

「我是由你給予我的未來,所誕生的過去。」

其實這樣說也沒錯。

站在這裡的帶土肯定是一份殘存很多年的思念所形成的記憶,接受卡卡西的情感之後,也開始有了自己的情感,最後藉由哪個人的幻術加以完全,得到了足以出現在在乎之人面前的實體。

「我開始有實際的軀體之後,那個女孩子就倒下去了。我知道時間肯定不夠,所以先來見你。」

「所以……你之後還會消失?」卡卡西問,還掛著彩的好看臉龐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連眉宇之間都帶上一點疲倦。

帶土一怔,露出苦笑,拉著椅子又往卡卡西坐近一點,然後十三歲孩子的厚實掌心帶著千言萬語拍上後者的肩。

「真笨哪,卡卡西。」他想,如果這個人身邊能有個人陪該有多好。然後又想起,其實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只是所有人都和帶土一樣,在忍者恆常的生死無常中,拋下卡卡西離開了。

「喂,卡卡西,我陪你。」

「現在我在這裡陪你。」

「所以以前都給我裝癱的那個,你快當著我的面笑一個。」



6.

最怕想要的東西失而復得。

夢境老是讓人感到可恨,又捨不得不要。因為現實裡,失去的東西都不會再回來。哪怕付出多少代價,被時間帶走的東西,都不會被歸還。

卡卡西握住帶土搭在肩上的手,抓下來,包覆在自己整整大了一號的手心裡。你瞧,這手真小,就和記憶裡一樣有點粗糙,而且很溫暖。但正是和記憶裡一模一樣的觸感,才一點一滴讓卡卡西醒了過來。

如果是現實,沒道理會一個樣。否則,也該讓歲月催老了。

然而卡卡西心裡還是被什麼溫暖的東西大量填滿,非常充實。他看著帶土笑,如他所願,絲毫不勉強地彎起笑弧,一下子把帶土都給看懵了。

「……難怪都不笑,這笑起來真造孽。」小小聲咕噥著,帶土臉上也不知道是嫉妒還羨慕,從卡卡西手裡抽回手,又忍不住想去捏那已經腫起來的臉頰,即使最後他只是輕輕順著他的髮。

這畫面就像一個小鬼反過來安慰大人似的。

「帶土……」

哪怕這只是時間錯置的意外,也是我生命中的奇蹟。

「今天能看到你,我非常非常高興。」

帶土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他,不知何時溼熱起來的眼眶裡淚水在眨眼的時候輕輕掉了下去。他壓下哽咽,用低低的聲音笑著說:

「嗯,我也是。」



7.

春野櫻看著急急忙忙衝進火影辦公室的奈良鹿丸。鹿丸偶爾也會有著急的時候,而能讓他變臉色的通常都是大事,需要慎重以待。

然後她看到他手裡的睡美人。當下也沒多問,從對方手上接過人來,先置放於地上,然後發動醫療忍察看對方的狀況。

初步看上去沒有外傷,感覺上去身體機能也基本上沒有問題,但作為精力指標的查克拉卻源源不絕地流失,不知去向。她看向已在自己身旁蹲下檢視的綱手請示,對方卻只是露出深思的表情,搖搖頭表示不明白。

「會死嗎、她。」一旁的鹿丸低低問道。

春野櫻表情沉重,眼神露出迷惘。而後她整頓了一下言語,向鹿丸說明此刻的狀況。她只能推測現在處於睡眠狀態的竹本碧,生命跡像隨著時間削減,若不盡快處理,不排除死亡的可能性。

「鹿丸,竹本那傢伙昏倒的地方在哪裡?」綱手瞇眼,像是想到什麼,銳利的眼神瞧向鹿丸,並在得到對方「在慰靈碑前」的答案後,「……那麼,會不會和竹本一族的能力有任何關係?」

鹿丸一怔。接著他斂眉,的確,昏倒的理由如果和竹本一族相關,那麼的確可以說明眼前狀況。只是,小碧的能力他並非完全清楚,畢竟她太過善於隱忍。能知道的是,和她的能力的確是脫不了干係的。

而今天早上她出門前,報告行程時所低語的隻字片語是……

宇智波。

理所當然的那時他認為是佐助而沒有多加注意,畢竟宇智波一族確確實實就剩下鼬和佐助兩兄弟以及當年曉裡的宇志波班。但,若是說到被刻在慰靈碑上的,就還有其他宇智波。

他沉吟了會,才轉頭看向綱手,「綱手大人,說到宇智波一族,除了宇智波鼬、佐助兩兄弟、宇智波斑,在這歷史上留名的宇智波一族,最優先會想到誰呢?而那人,又跟誰關連性最高?」

綱手一震,迅速轉過頭來,眼裡不只震驚更有驚艷。只是短短數秒,就將範圍縮小至此。絕對不簡單。奈良這小子的成長,在未來還會更加……

接著她手抵著下巴,低頭略作思索。

宇志波……會是誰呢。

「總之,我先和小櫻到慰靈碑那看一下。」鹿丸根本著急得等不了綱手思考。他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碧,眉宇間染上焦急。他放下一直雙手緊握的那冰冷蒼白的手心,便快步往門口而去。

「等等!」沉默了好一會兒小櫻喊住他。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然後用種猶豫的眼神盯著他看。「聽鹿丸這麼一說,我也稍微……想起來了,說到慰靈碑,在過去身為第七小隊的我,想當然爾第一個想到的是卡卡西老師。我記得曾聽其他上忍說過,他總佇立在那裡的原因毫無疑問是……」小櫻瞄了綱手一眼。

後者恍然大悟,讚許地點點頭。

「確實!卡卡西那傢伙,去看的那個傢伙應該就是帶土小夥子。」

帶土。

宇智波帶土。



8.

於是總是要說再見的。

看著擋在面前的鹿丸和小櫻,卡卡西神色泰然,卻忍不住還是把帶土往身後藏,哪怕延長多一點點的相處時間,都好。

鹿丸很急,但他並沒有立刻開口的打算。他只是抱著還昏睡的小碧,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卡卡西老師,沉默,斟酌了好一陣子才開口:「想必您自己應該也很明白吧,卡卡西老師。

「雖然我懂您的心情,哪怕今天我們立場完全不同。但我不能退讓,畢竟現在我只希望小碧活下去。對我來說她還太小,未來還很多要做的事,不能就這樣死去。」

一時之間又是沉默,當時在場除了昏倒的竹本碧以外的四個人,心中都懷揣不同的心事。比如說奈良鹿丸只想著不能讓小碧就這樣失去未來;旗木卡卡西則想著能讓帶土待在這世上久一點;而宇智波帶土希望怎樣都好,只要卡卡西好過──他們想著念著的,全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於是根本算是全然局外人的春野櫻,看著這個場面,也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當初在自己面前轉身離去的宇智波佐助。所以她忍不住想,假使今天換做是自己擋在佐助面前,她會怎麼做。

要是幾年前的小櫻大概完全不會猶豫,肯定會優先考慮佐助幸福──哪怕拋棄一切也無所謂,所以帶著她走吧。誰也不要,她只要佐助好。

就像卡卡西現在想為帶土做的那樣。

然而人的情感很複雜。它會借由時間催化,讓人變得成熟,懂得取捨。所以春小櫻最後只是瞅著卡卡西,略帶責備地開口:「……過去的確是很美好的。但,難道卡卡西老師就不在乎現在嗎?」她的眸中帶著不諒解……以及懷抱同樣情緒的人會有的感慨。

小櫻感慨著,感慨著自己的不諒解。畢竟只有她知道,她唯一不能諒解的,是當年那個哭著要佐助帶她走的少女。

任性得讓佐助只能留給她一句謝謝。

小櫻看著卡卡西,也看著站在卡卡西旁,自己的影子。「為了已逝的過去,你要放棄小碧的未來嗎?」

而後卡卡西眼角的笑意好像帶著瞭然。大概也發現小櫻只是透過他在責備自己。

於是他苦笑,曾幾何時當自己淡然跨過歲月所抹下的傷痕,驀然回首,才發現不知不覺曾經讓身為導師催促著成長的孩子們都順利往前走了,惟有自己從來沒放下。

「我啊……」

卡卡西開口想說點什麼,只是立刻就梗住,再也沒了聲音。於是他垂下眼瞼,知道自己無法坦然承認錯誤,瀟灑讓帶土走。

因此身後懂得他的情感的帶土只是鼓勵地捏捏他的手心。

「居然被晚輩說教了啊,卡卡西。」他從卡卡西身後繞了出來。大剌剌的笑臉上有著哭得紅腫的眼睛。

他語氣輕快,「所以,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卡卡西,放手今天的這一切吧。放手現在。也放手過去。

……然後應該可以迎接未來的。



9.

望著被卡卡西緊握住的手,帶土淡淡開口:「雖然這次消失,應該就不會再停留於木葉了吧。但我會一直活在你的心中。一直、只要你相信。」

所以這樣不就夠了嗎。

卡卡西盯著他看,護目鏡下已經停住眼淚的黑色瞳仁特別清亮,即使悲傷卻萬分認真。就好像他怕自己若不夠堅定,哪怕是卡卡西,就連帶土自己也沒辦法被說服。

卡卡西突然想起宇智波帶土以前老是被叫做愛哭鬼。喂,愛哭鬼帶土,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成熟,不再任性,懂得以大局為重?

然後他點頭應聲,彎下腰在帶土耳邊說,「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帶土微微勾起嘴角,說:「以後保重。」

「我下次再去看你。」卡卡西說。於是帶土睨向他,先是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嘆口氣笑了,「卡卡西,我要走了。以後你要繼續找能陪在你身邊的人,不能害怕失去就不去擁有,你的人生還很長。」

「……嗯,我知道。」

所以離開的時間到了。帶土發覺自己的手漸漸變得透明。

他的嗓音哽咽,因為看到對方傷心;他伸手擁抱對方,希望這樣可以給對方一點安慰;他假裝自己可以比他豁達,因為他早就被世界遺棄。

帶土勾起笑,燦爛得一如過往的記憶。

是的,不用悲傷,畢竟被世界遺棄的他永遠存在於卡卡西心裡。

「那,再見。」



10.

竹本碧醒來時最先看到的是鹿丸,然後她被他放到地上。

「好點了嗎。」鹿丸問,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回以沉默。

之後懷揣著不安,她轉過身,徑直走到卡卡西前面。

她可以因為羨慕,大方出借生命,嘗試讓別人來完成自己說不出口的遺憾;但是,說出就把生命讓給帶土也無妨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卻不行。於是她蒼白的唇瓣只能吐出對不起。

然後她眼眶泛紅。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所有的情感她也全能體會。哪怕她促成那個想望成真,但正因為如此,擁有後再失去才會更顯失落。

而她是導致這種情況再次發生的罪魁禍首。

然而卡卡西只是溫笑著拍拍她的頭,一如往常。

「……謝謝妳,讓帶土回來過。」

怔然,小碧又凝視著他一會,最後終於低低地啜泣起來。


看它不順眼這麼久,我終於重寫了哈哈。
也是唯一OOC特嚴重卻沒被殺掉,畢竟這CP和設定的王道氣場太強(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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