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 雲晉】とても非日常な日常

》Hero Complex　08 上帝視角

凌晨五點。當窗外微薄的陽光透過被擦得光亮的窗面射進室內時，雲雀全身的感官便瞬間醒覺過來。或許是原先就沒有睡著的關係。不過，年少時期向來因為淺眠有一會沒一會的睡，日子一久也習慣了。

他垂首，在下頭打地鋪的後藤這個時候正陷入熟睡。大男孩睡著的姿態相當幸福的樣子，眉角眼角都在笑，嘴巴微微張開，隨著胸脯起伏的規律吞吐著愉快的氣息。雲雀起身下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非常輕盈地跨過地上的障礙物，拐個彎繞進廁所。

用架子上原有的盥洗用具簡單梳洗過後，雲雀便在廚房的餐桌邊坐了下來，配著隨手泡的即溶咖啡，翻閱起昨天從書架上抽起的護理課本，有一頁沒一頁地翻閱，最後到底有幾個字會進到腦袋裡去？老實說連他自己都暗知數目字大概屈尺可數。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光是手指翻動著書頁，看見滿滿一面整齊的純文字排列，就感到相當的安心。即便實際上什麼也沒得到也無所謂。

或許，他想得到的只是時間隨著空白的思緒一點一滴流逝。

太陽升起兩個小時後，小鬧鐘的指針來到早晨七點。它盡責地發出讓雲雀覺得刺耳噪音後沒兩秒聲音又再次消失，只剩小小一個按掉鬧鐘的「啪」聲。緊接著是幾秒後，當睡得兩眼惺忪的後藤因沒睡飽而下意識打滾個兩圈，進而壓到左臂的傷口而發出嗚咽的呻吟後沒多久，這個美麗安靜的早晨又再次恢復了寧靜。

從雲雀的角度看不到廚房外頭的情況，只是大概知道，那個睡昏頭的大男孩就算沒被鬧鐘叫醒，這回也被自己的冒失給痛醒了。他喝了口已經冷掉的咖啡，手指繼續無意識翻著書頁，接著和探頭進廚房的後藤大眼小眼對個正著。後藤眼底掛著因為平時沒熬夜習慣的微微暗影，像是宿醉沒醒。

然而可憐的大學生顯然還沒機會進浴室看看自己現在到底有多糟，他只是用種再三確認自己美好的早晨已經讓「坐在自己餐桌前喝著自己即溶咖啡的前任學長」給破壞殆盡的眼神，反覆察看雲雀好一會，才沮喪地保持安靜，再度消失在雲雀視線裡。

當然，雲雀並不清楚，之所以會讓後藤如此挫敗，是由於從學長手中瞧見自己的課本，讓書櫃上除了漫畫、雜誌就只剩課本的大男孩感到相當不好意思，甚至還有買一整套艱深書籍在家裡擺著的衝動──即使說到底那不過是裝飾品。

同樣的，心情低落的後藤也不知道，雲雀只是想隨便翻本書而已。

於是他只是保持有點自卑的心態，稍微用厚一點的布料將左臂上暱稱叫渣小傷的傷口給緊實地保護住，然後在梳洗過後開始整理客廳裡睡了一晚狼籍的寢具。

先是把昨天因為雲雀在床上而無法更換的床單、被套等全都換成新的，再把髒掉的那些拿去陽台清洗。只是沾了河水還無所謂，偏偏連血也染上去了，後藤苦笑地搖搖頭，奮力用沒受傷的右手刷洗，洗完再丟到洗衣機裡用漂白水漂一漂。因為只剩右手還能應急，洗衣服這事硬是比平常多花一倍時間，原先想出門幫雲雀買早餐的事也只好作罷。

八點二十他把洗好的東西全晾在陽台上後，他便走進廚房把昨天的粥從冰箱拿出來熱。熱好之後把鍋爐熄火，一樣還是無法使用雙手只能整鍋擱在那。接著拿來兩副碗筷，把其中一副盛好粥放在雲雀的咖啡杯旁邊，實在是要遲到了沒時間招呼學長，自己接著也隨便盛一碗就坐在離雲雀最遠的位置上一口口吹涼吃掉。

在雲雀旁邊吃飯實在胃疼，後藤想。尤其對方又文風不動坐在那裡。

他偷偷瞅了雲雀一眼，像是期待又怕受傷害似的等他開始吃粥。緊接著又想到這個昨天還動彈不得的傷患今天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能坐在餐桌旁邊享受早晨的咖啡，那想必也是差不多要離開的時候了吧？

當然他沒膽開口問雲雀到底什麼時候要走，只是暗自希望這件事千萬別牽扯到地方警察去，那會造成他父親的麻煩，甚至是造成危險。

像是這種黑手黨的故事，不管是小說漫畫還是電視劇都看多了，通常裡面警察都只是過場動畫或者是用來領便當的角色，平常說起來是有點好笑，但如果成為現實誰還笑得出來。畢竟自己的老爸正是其中一員，而他希望最好老爸一輩子都別和雲雀恭彌扯上關係。

有兒子一個人衰就夠了。

時間來到八點三十五，看完錶上時間之後後藤連忙把剩下三分之一碗三口做兩口吃完，接著趕忙把被雲雀擱在桌上另一角的課本給收進背包裡，丟下一句「我出門了」，就好像有人在追一樣一溜煙地上學去了。

雲雀聽著房門那頭傳來大大一聲「碰」，然後把視線轉到那碗表面已微微凝固的粥上頭，這才有了用餐的打算。

他想，那應該如昨日嚐到的美味。非常日式，道地的家常料理。

只是真想不到這樣一個男孩子居然什麼都會。明明模樣看上去就和幾年前初見的澤田綱吉一樣，既弱不禁風，看上去也什麼都做不到的樣子。

結果才正要開始用餐雲雀的手機就開始唱起並盛校歌，顯然頗會抓時間。雲雀瞥了眼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直覺就不想接這通電話。勉強接起也撐不過五秒，光聽對方一句消遣的句子就讓雲雀直覺掛了電話，以免產生把電話那頭的六道骸給咬殺的衝動。

結果沒幾秒手機又響，他心裡暗惱六道骸怎麼這麼死心眼是不是很想死，來電顯示上卻又是另一個人。

看見那個名字他一頓，結果接起來那瞬間他又後悔了，耳邊隱約還聽到女孩子軟軟的「雲雀恭彌、不可以掛骸大人電話喔」，下一瞬間他耳邊又剩下讓人耳鳴的嘟嘟聲單調重複著。

再次把手機放到一旁去，只是這次都還沒離手它又響了。

沒完沒了的電話讓他臉黑了一半，若不是還惦念著某人曾經因為他先前老不接電話的習慣而導致消息無法傳達受過重傷，現在他也不會如此勉強自己去認真看待每一通總部傳來的電話。

但顯然那些愚蠢的笨蛋一點也沒辦法理解他的心情，除了自家Boss澤田綱吉是真的要找雲守回去工作，剩下每一通都盡是些無用的騷擾電話。

這群人難道吃飽沒事幹麼。

聽起來顯然也不會有什麼事，幾分鐘後雲雀索性直接把手機關機，省得他還要忍耐別把自己手機捏壞。

關機後的手機變得安靜許多，他把他放進上衣口袋裡，接著慢慢把已經變溫的粥給吃完。

還是草壁在好，至少他能大量幫他過濾這種浪費時間的閒話家常。

但大概這時候他也很忙吧，畢竟都是那些惱人的事。

似乎想起什麼，雲雀神色一沉，陷入了沉默。

標題是「非常不平凡的日常」，大抵上可以說是，雲雀的日常作為後藤的非日常；而後藤的日常又同時是雲雀的非日常，於是當兩個人湊在一起度過的這個早晨，不論對雙方而言，都是非常不平凡的日常，又可以說是平凡過頭了的非日常。
和原篇比起，這邊將雲雀部分加長篇幅，也把他眼中的後藤做較細部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