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 雲髑】休憩の密
》《死者の鎖骨》番外
0.
在那之後她昏睡了十天又一個下午。
1.
雲雀走進純白的病房,第十一次。他走到病床旁坐下,聽著一如先前的均勻呼吸聲,不發一語地瞅著還在做著夢的沉眠者。然後他撈起她靛紫色的長髮,又任它們自指尖滑落。
那安詳的睡顏上有著十一道深淺不一的口子。現在看來全數都已結疤,除了其中一道從右耳下劃向唇邊的傷口仍覆蓋著紗布,其他全都張牙舞爪地呈現在他眼前。雲雀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然後將視線移往他處。
已經失去的右眼上覆蓋著醫療用的眼罩(很顯然又用傷一樣的地方)。
左肩上有一道很傷的刀傷,包紮的繃帶一共綑了七圈,左手肘以下到手腕上十公分綑了十四圈。
右手全數包起,三十一圈。雙手掌心,分別是五和六圈。
腿上的傷痕一共二十一道,小腿肚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是最嚴重的。現在已讓繃帶包裹,二十三圈。
身體的傷口數理所當然是會不亞於四肢的數量的,唯一慶幸是內傷不多(但這恐怕又是幻術侵蝕她的身體的部分又更加擴大)。
當然光是這樣沉默地凝視那些刺眼的雪白無法抑遏自己對躺在床上的人的情緒,但那樣的情緒也只不過是對她愚蠢行徑的輕蔑。
他不能理解她,或者他。
就某種意義上,他的確明白她想要為六道骸守密的原因,但做到這種程度根本不必要。
尤其打算一個人代替六道骸完成任務這個想法實在愚蠢至極。就算無法拒絕任務,但是真的做不到嗎,找個誰來援助,而不是直到面對死亡才(為了持續那個人的存在)對他人分享這個可悲的秘密。
極度無聊的,六道骸的想法。他不懂為什麼他為什麼要讓那個女孩子擔下一個(已經不存在的)生命的重量,不管是出自信任或者是(作為生前那段時間他擔下她的重量而如此相互的)報復都是不合理的。
即便那個總是笑著的男人不開口也是可以察覺到,他對於自己持有的東西(羈絆)是存在著些許的情感的,或多或少。所以明知道這樣的秘密會壓垮在他面前昏睡的這個女孩子,為什麼卻會留下這樣的約束?
無論如何那個男人都已經無法再給自己答案。而唯一最接近答案的那個個體只是一心一意想完成那個請託,不顧一切。
雲雀並不打算問她。畢竟她的想法和先前那個男人的笑容都一樣,全數落入了霧的囹圄。於是要走那迷宮的盡頭,必須是由他們領著走到最後。也就是說,不管是想法還是情緒,都要他們主動開口。
下午三點左右雲雀離開了病房,準備回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下午三點五十三分,她翕動眼睫,睜開了久未見光的眼睛。
2.
海平面的浪花溫馴而緩慢。
輕打上臉的,
是沉默等候的雋永視線。
隔天雲雀來的時候她正望著窗外看,聽見開門的聲音後她像是已經知曉他會來,悠然地回過頭,臉上掛著很淺很淺的笑容,和往常無異。
他不動聲色地走向她,坐上他一貫呆著的位置。
「所有人都有來過,不過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他說。
是嗎。她沒有多餘的回應,只是繼續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然後她伸出包裹著繃帶的右手食指,指著一旁茶几上的水壺。「我想喝水。」
雲雀恭彌沒有回話,默不吭聲地起身走近水壺,拿起一旁倒置的玻璃杯幫她裝了六分滿的水,放入她等待的掌心中。
即便是純白的柔荑上繃帶的顏色依然白得刺眼,他想,然後又坐了回去,注視她小口小口吞嚥杯中開水的模樣。
「妳要是渴了一旁有護士鈴,不必還特別等我來。」這家醫院和家族多少有些交情在,妳是守護者,會受到最好的款待。
「我不喜歡那樣子。」她停下喝水的動作,捧著杯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反正剛才來過的那個護士有說過會通知你。」
「我也不是一整天都坐在這裡。」
「那庫洛姆也可以自己來。」
「真是任性,我也大可把妳咬到要讓人全程服務。」雲雀恭彌哼笑。
「……喔,你會嗎。」她事不關己地問,不怎麼相信他的說法。然後她繼續把杯子裡的水給喝完,遞還給他。
「十分有自信嘛。」他輕哂,從她的手中接過了空杯子放到一旁。沒有打算向她證實自己到底會不會動手。
「昏睡這麼久,會餓嗎?妳。」
「一點點。但沒有胃口。」
她一手撈起自己垂到胸際的頭髮,另外一手則放在頭頂上,左右摸索了一下。「果然被拆掉了嗎。」而且還被剪掉了一段不小的長度。
「妳在意?」
「沒有。」
庫洛姆搖了搖頭,但擺首幅度不大。過大的動作都會牽動尚未痊癒的傷口,當然這種時候下床是被禁止的。但,她怕是不會確切去遵守,畢竟十代彭哥列手下養出來的哪個守護者都是任性妄為慣了。
這點雲雀恭彌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也真的有打算利用手段把她完全限制在床上。當然咬殺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便和他的期望相悖。
不過都經過十年的時間,能用的手段也不會總只有一種,也不需要對每個人都以力量強度來決定妥不妥協。其中雲雀較中意的黑手黨手段名為談判,也就是條件交換。
「又在計畫著什麼東西了麼,雲雀恭彌。」庫洛姆側著臉看他。語尾摻著笑,但明顯是戲謔。
「和六道骸一樣,和妳交換個約定可以吧。」
「……說吧。」收起笑,她仍是就原先的姿勢望著他。
「限制妳下床的自由。妳傷口又裂開會讓我很困擾。」
「為什麼?很明顯的連條件都是對庫洛姆有好處的喔。」她的語氣微微摻了點困惑,表情則沒有太大的改變。
「理由不需要說明吧。妳總是得好起來才能處理後續的問題。不論是六道骸的事情或是妳以後的生活方式。事情總不能一直重複,妳是無法在這樣子的情況下生存太久的。」
「明白了。說吧,庫洛姆會聽的。」
但雲雀恭彌沒有開口。他只是用不大的力道抓過她的手腕,在她鋪著繃帶的手掌心寫了個英文字母──「i」。
「在妳出院前,每天都給妳一個。」
「連接起來的這個字串代表什麼?」
「如果想知道就看到最後,妳會知道它的意義的。」
「是嗎。」她收回遞出去的掌心,握起。然後就只是看著掄成拳狀的手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沒有再多問。
接著她揚眸,瞧著他。
「雲雀恭彌,庫洛姆對你真 是一點也不了解呢。」
「這樣也好。」雲雀輕扯嘴角,然後起身,「我去弄點吃的。」
嗯。她的視線又落在自己的手上。「什麼都可以,你隨意吧。」
聞言他笑了,有些諷刺的。
「──我並不打算徵詢妳的意見,在這方面。」
庫洛姆稍微頓了一下,帶著認真的表情仰首看進他的眼睛,一如往常想在看不透的目光裡找些什麼般。但最後她只是無所謂地微笑。
「那你就去吧。」
3.
隔天的字母是「r」。
庫洛姆一邊看著左手心,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自己眼前的那份清粥。粥是全糊了的那種,旁邊的配菜只有一小碟,只能稍微讓全然無味的稀飯有點味道。很明顯就是惦記著她久未消化的胃只適合這樣的東西。
於是庫洛姆也隱約能理解自己為什麼猜不透這個連六道骸都說了多少有點難猜的男人。說得更精確一點,她只不過是不能理解那樣的話語和行為究竟出自善意或者惡意。
因為眼前的是一朵孤高的浮雲,是沒有辦法硬被歸納於惡或善的。
而六道骸至少是看穿了這一點吧。所以庫洛姆有印象是,那個骸大人用一貫的笑聲和姿態,和自己說:「這樣不也很有趣麼,稍微有些驚喜。」
如今關於六道骸的事都已經只剩下回想了。再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的話,聲線和容貌都會漸漸被埋沒在風沙之中。時間再拉長,甚至連同姓名和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也會隨著認識他的人生命的殞落而一起埋葬於墳墓。
空留下來的,或許只會是那個人曾經是彭哥列最強霧守這樣子的定義。而她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他留下來的只有那樣子的東西。
「在想什麼,妳。」
「什麼都沒有。」她兀自盯著自己的手掌看,沒有抬頭。「已經六點,你不需要回去嗎。」
「等妳吃完就走。」
是嗎。聽見話庫洛姆卻放下了手裡的湯匙。「如果我故意吃很久呢,你打算呆在這裡直到我吃完嗎。」
「真像小孩子。」
雲雀恭彌只是這樣下了評論。他好整以暇地坐著,雙手交疊於大腿上,臉上的笑容是有些許諷刺的,「比起十年前的妳都還顯得幼稚。」
「喔呀,能讓你記得我十年前的樣子真是備感榮幸,雲雀恭彌。」聞言庫洛姆笑得很挑釁,像是六道骸的那種笑法。她單手支額,側著看他。
「妳還自以為學六道骸很好玩嗎?」
「沒有喔。這樣也不過是為了……」她忽然噤聲,歛起笑容,不夠從容地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稀飯全數吞嚥下,將所能見的所有紙碗碟塑膠湯匙什麼的全數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再見。」然後她說,清楚地在對方眼底找到看穿的瞭然。
「……真有趣呢,妳的反應。」
雲雀恭彌從容起身,往門口走去。「是為了什麼呢,理由似乎有些好猜呢。但如果只是這樣子的理由,妳也不過是只弱小的草食動物啊。」
「想咬殺嗎。」她看著他的背影,低笑著問。
雲雀恭彌停下腳步,手還放在門把上。頓了大約一秒,他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開口:
「不過是有些失望而已喔。」
4.
手心那一個圓圈的溫度是沒有辦法消失的。她看著雲雀恭彌的眼眸,咬了咬唇,然後再次緊緊握緊了掌心。
「iro」呢。庫洛姆搖了搖頭,把自己腦海裡那幾個字詞給刪除,只留下最單純的顏色的定義。她知道的,畢竟那樣子的想法是不會和雲雀扯上關係的。更何況現在的雲雀恭彌如此平淡?
庫洛姆一愣,那個平淡的雲雀恭彌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打了個哈欠。
「果然很累吧,你卻每天都要抽時間過來。」隔壁的床位不會有人喔,你打算稍微睡一下嗎?她支額輕哼,笑睨著他。
「不需要。」
「很愛逞強呢。」不過我也是有辦法扳倒你的喔。
哼。雲雀抬頭看她朝自己伸過來的手,簡單地扣住。只是對上她那含著戲謔的眸光,眼皮卻沉重下來。這麼近的距離無法防備,也實在是因無法相信眼前這女人居然打算用同樣的招數對付他第二次。
「不要,忘記妳的承諾。」
「忘不掉的喔。」她淺笑,展開雙臂,接下倒向自己的他。
同一天下午四點半。
澤田綱吉原先打算去探望庫洛姆。不過他才剛打開病房的房門瞬間就後悔了,立刻也不管自己身後嵐守嚷嚷「為什麼不進去啊?」的句子,他火速關上門,然後轉過頭。
原先要去看自家霧守的親切笑容沒變,但很明顯從內部開始崩壞。
「阿綱,怎麼了嗎?」山本武問。
「……可能是處理完里包恩那疊四十五公分的文件果然還是有點累吧,我覺得我看到幻覺了,我們回去吧。」微笑。
「十代目首領累了的話我們就回去吧。喂,山本武,把蘋果拿進去。」獄寺提起蘋果籃推向澤田綱吉另一頭的山本。
「那也沒辦法呢。」而山本作勢就要接過蘋果。
「不用了,放門口吧。還有獄寺你太大聲了……」會被咬殺的。綱吉繼續粉飾太平地笑著,扯過兩個守護者便要離開。
只是下一瞬間身後的門卻被打開,雲雀略顯陰沉的臉出現在門後。
「……哇喔,來得很剛好呢。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乾脆就在這裡把你們咬殺吧。」
綱吉已經不敢回頭了。
「呃、呃,雲雀恭彌你怎麼在這裡?」獄寺。
……果然不是幻覺啊。綱吉嘆了口氣,認命地回頭看,對方愛用的拐子已經架在手上蓄勢待發。他乾笑了幾聲,不自覺地緩慢遠離那心情不好不只是口頭上,連臉上都寫著的雲守,然後轉身扯著兩個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的守護者就跑。
雲雀理所當然順勢追上。
「雲雀學長你冷靜一點,醫院不是打架的地方啊!」他發誓他會把剛剛看到的愚蠢畫面全部忘掉的,請放過他吧!即使身為大空依然對各個守護者沒輒的綱吉為了自己選錯天來探視欲哭無淚。
「為什麼要跑啊十代目?啊這籃蘋果怎麼辦啊?」獄寺看著自己手裡的蘋果籃,打不定主意。最後乾脆心一橫,往雲雀砸去。
「──你就幫忙拿給庫洛姆‧髑髏吧!」
雲雀恭彌停下腳步,穩穩用拐子架過那藍蘋果。
「哼。」
同一時間視野裡那三個人已經在轉角處消失了。
庫洛姆打了個哈欠。她坐起身,確定週遭另外三個床位依然一新如故,而自己身邊半個床位也確實沒有人之後,她才確認剛才確實發生了什麼,而從敞開的門外傳進來的吵雜聲確實是因為自己所引起的。
很快的雲雀就拿了一藍蘋果進來。
「澤田綱吉拿來的。」
「Boss?」庫洛姆‧髑髏愣了一下,原來剛才那個求饒的聲音是澤田綱吉。然後她看著雲雀把蘋果擺到她床位邊的桌子上,把拐子收進匣子。
「被看到了啊。」她有些惡意地笑,看著很明顯表現出陰鬱的他。然後她轉向窗外,窗外是大晴天,一片全然的白連藍天或者白雲都看不出什麼那樣子的艷晴。
「那樣的白,還是繃帶的白,比較白呢?」
「妳覺得呢。」
「全部都,很白呢。」和我們這種人是,不一樣的。
她嘴角的笑容似乎比六道骸更深沉一點。
5.
i-r-o m-i m-a-n
色未滿
第七天的時候庫洛姆身上的繃帶已經拆掉一半,體力恢復的情況也能算是良好。
但好到現在這樣子的情況是雲雀所料未及的。在他上方那個信誓旦旦說了討厭護士的庫洛姆不知道哪裡弄來一套醫生的衣袍,再次束上六道骸那個愚蠢至極的髮型,連嘴角的笑容都是和那傢伙如出一轍。
她坐在雲雀身上,臉上那進不了眼底的惋惜是為了身底下的人沒有一套像樣的護士服可以換。
「嘿,雲雀恭彌。這畫面是不是很像醫生調戲小護士呢,如果要更符合那麼情景,庫洛姆是不是要再借套護士服比較好呵。」她挑起他的下巴,表情是他熟悉了的那個六道骸的笑。
雲雀依然從容不迫。
「──妳再怎麼樣也無法同時背負兩個身份。放棄吧,妳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即使模仿,也不過是替身的虛像。」
庫洛姆眉毛挑了一下,聞言之後嘴角的笑容是有些扭曲。
「真的是不懂你呢。庫洛姆不過是滿足你的請求而已喔,要在庫洛姆手上寫『色未滿』的你。」她俯視他。「你的意思是,即使對骸大人有那樣的渴求,卻也不想在我身上看到那樣殘破的虛像麼。」
雲雀好一陣子沉默,然後嘆口氣,與其說是無奈還不如說是嘲笑她的空想。只是他並不想多做什麼解釋,也不想為她的空想許下什麼擔保。
「隨便妳怎麼說。」
「反正你想要的只是這個骸大人使用過的身體吧。」她輕哼。
這算是賭氣了吧。雲雀注視她紫羅蘭色的眸子。
「沒有。」說完他不理會她的任性或其他,只是淡然地抓起她的手,一如這些天的慣例地在她手上寫下字母。
那個的字母如她所想的一樣是「n」。
手心上傳來的觸感讓庫洛姆覺得很挫折。他的句子和他指尖的軌跡不符。偏偏她又摸不透那樣的神情,怎樣都瞧不出任何的端睨。
「接下來十幾天因為任務要出國。最後的,就等回來再給妳。」
「還有……最後?」
妳說呢。雲雀恭彌哼笑。「這應該很有趣吧,等待最後的答案……就連現在的表情都算是相當有趣呢,妳。」
「我才不想聽你這麼說,壞心眼的傢伙。」
庫洛姆‧髑髏勾起六道骸的笑,
「──會等你的。等不到,會去找你的。」
不過她認真地看著他,那是只有庫洛姆‧髑髏才會有的神情。
6.
十三天後庫洛姆被允許出院。同時這樣的消息是通知了屬於霧守的下屬還有彭哥列家族。
M‧M走進病房的時候有些愣住,庫洛姆就只是坐在這些天來她所棲息的那張病床,行李收是收好了,但那個背對她望向窗外的女孩子很明顯並不想離開。於是她想到之前在路途遇到幾個護士是有聽說過她們家的霧守要求在醫院裡面在多呆一陣子的八卦碎語。
「妳這傢伙在做什麼啊?今天不是妳出院的日子嗎?」她走近庫洛姆,但對方只是看著她輕點頭而已。
「庫洛姆知道啊。」
「那,妳知道今天有幫妳舉辦的慶祝會嗎?」
庫洛姆搖頭。她轉過頭來看著M‧M,但臉上的表並沒有感謝,甚至連感興趣的表現也沒有。
「真是令人生氣啊,妳那表情是不打算來嗎?」M‧M手環胸,瞇起眼。
「可以嗎。」
「當然不行啊,笨!妳不來就要支付晚會所有支出喔。」M‧M戳她的額頭,「我可是很缺錢的,居然還得幫妳這種不知感恩的蠢女人辦慶祝會,真令人生氣!我就是搞不懂千種、犬還有骸大人怎麼都有辦法和妳相處!」
「庫洛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M‧M妳不也早就知道了嗎。」她嘆口氣起身,把小紙條留在一旁的桌上,然後提起行李。
「走吧。」
庫洛姆逕自走向門口,回頭等著M‧M跟上,「在黑曜樂園嗎?」
「對,我看他們那群人根本只是想把慶祝會搞得像鬼屋一樣。」M‧M有些無可奈何地說著,「千種和犬都在車上等喔,在大門口。」
「知道了。」
聞聲回頭,那瞬間M‧M才發覺庫洛姆嘴邊其實掛著很淺很淺的笑容。
7.
宴會是在晚上六點開始,即使身為主角庫洛姆也只是坐在一旁的階梯上吃著蛋糕。陸續的彭哥列家族的守護者及底下的黑手黨員也差不多都到了。
這場慶祝會庫洛姆並沒有興趣,畢竟是清楚的知道不管哪個自己等的人都不會來。六道骸或者……雲雀恭彌。
會知道後者沒打算來是在六點十五綱吉帶著獄寺還有左眼很明顯被某種凶器砸過的山本來之後用看了就可以知道的事情。
但即使沒這個插曲庫洛姆也是可以想見的,那個人只會陰著臉說出「群聚者,咬殺」然後用最暴力的方式拒絕參加。
這種場合雲雀一定不會出現。誰都知道他最討厭群聚,這點是不會為了誰而改變的──當然也不用為了誰改變。
感覺喉嚨有些乾,她起身走到一旁餐桌旁,拿了放置在上面的飲料直接就杯口喝下,才喝一口就嗆咳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拿的是自己平時不喝的酒。她晃了晃杯子,有些像是賭氣地,仍繼續把杯裡剩下的酒喝完。
接著庫洛姆大致觀察了一下眾人位置的分布,然後便無聲無息地從一旁的水泥石窗到了屋外去。外面比裡頭清涼,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雖然月亮缺了半邊,但還算稍微有些月光。接著她把視線下移,正前方是個綁著馬尾的女孩子。
庫洛姆記得她。幾個月前另外一個女孩子在彭哥列受到攻擊時失蹤,只留下了大量蔓延不絕的血,因此眼前的她為了那個消失的女孩子自刎了。愚蠢的把血當成眼淚的代替品。
當時曾經染上她的血的是,現在依然配戴在腰際的武士刀吧。
「強(つよ)?是這個名字嗎,在情感上意外脆弱的妳。」庫洛姆勾起笑,笑意沒有到達眼底的,話語也刻薄。她不清楚這是源於心情不好,或者只是因為方才喝下肚的酒。
「是津口的津(つ)、夜晚的夜(よ)。」津夜漠然回應,並沒有被激怒,只是轉身要走。「心情不好想動手嗎──但妳是那孩子欣仰的目標,我不會出手的。尤其妳才剛康復,霧守小姐。」
心情的確是不好。庫洛姆笑,「連現在慶祝著什麼,為了什麼而開心都不明白。只是回報大家的心意而已。」
「那妳大可離開,反正他們那些人自己玩得開心是辦得到的。」津夜回過頭來,有些事不關己地開口,然後便打算走了。
「等一下,津夜。」她喚下她,「剛才的話,對不起。」
對方這次就不回頭了,津夜只是一直往前走的,「大可不必在意。已經到了『現在』的話,為了妳犧牲性命也是無非厚可的。」
「性命?」
「沒錯。」
庫洛姆在原地看著津夜遠去。那樣的背影或者是那樣的語氣,不論如何都相當的悲傷呢。果然是因為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嗎。
打定了主意,她轉頭看了看仍是一派歡樂的慶祝會,然後便離去。
──因為她也失去過,現在才更能確定自己應該要在的地方。
8.
另一方面,身為大空的綱吉於遊戲中慘敗。其家庭教師里包恩據說已經為遊戲中的輸家準備好了特製的雞尾酒。
「別擔心,阿綱,喝起來就和果汁味道一樣。只是後勁非常強而已。」里包恩微笑,「獄寺,去把放在那邊桌上的酒拿過來。」
──什麼而已啊,那才是重點吧!綱吉大汗。
「呃,要給十代目的酒放到哪裡去了?」
「該不會是這個空杯子吧?」山本走到獄寺旁邊,拿起桌上的空杯子。
「沒錯。」里包恩接過杯子,聞過杯子裡殘存的酒香,點頭。
眾人沉默。
「喂,你們那邊幾個有看到庫洛姆嗎?」M‧M。
「糟糕了……」綱吉已經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哭了。
9.
實現的願望是你的,或者是,
害怕再度失去什麼的我,
映在眼中那朵,盛開的白色薔薇花。
提問:被一個借酒裝瘋的女人壓在床上,一般男人應該會怎麼做?
就結果大略的整理一下,大致分成兩種處理方式。這大多依照眼前女人的質量高低來決定:要是長得還不錯自己也挺喜歡地乾脆就將錯就錯;若是真的很抱歉,盡快把燙手山芋處理掉就是了。反正自己還很清醒,決定權操之在己,要是這樣還會發生悔不當初的憾事,一定是鬼迷心竅。
但要知道,雲雀恭彌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即使一個性感美麗的女人壓在自己身上對他做出所有物宣言,他仍能眉毛也不挑一下,甚至還游刃有餘回一個曖昧至極的「還真敢說」當作搪塞,可為是淡定到了極致。
要是讓旁人看來,還以為他要不是真對身上這個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又或者根本愛的是男人,不然哪有辦法如此冷靜?
所以,他到底對庫洛姆‧髑髏怎麼想?別看雲雀看起來高深莫測,把懊惱的庫洛姆耍得團團轉,其實他也是很有想法的,只是不說。
也覺得這種事,並沒有必要用言語表達。
於是雲雀任由她欺身向自己,但在她靠近的時候又開口,「已經不用再學他了吧。」妳這又是為了什麼才這樣子執迷不悟。
「庫洛姆想留下骸大人還存在的痕跡,不可以嗎。」她只是笑,臉上仍是酒醉的紅暈。
「雲雀恭彌你就不會想念嗎。」
「誰知道呢。」
她撫摸他的臉低喃,「雲雀恭彌,庫洛姆已經,不想再失去什麼了。」
而他望著她,但一個字也不說。他知道她情感太脆弱太需要保證,只是即使知道卻無法回應。能夠回應的,已經描繪在她的手心之上。
「……睡吧。」
「唔──」
雲雀把她安置在床上,睡成舒適的姿勢。然後有些彆扭地,現在才肯把最後想傳達給她的東西在她的手心畫下。
──那是一個向左的箭頭。
有了這個提示的話,意義是什麼很快都會呼之欲出;但即使沒有,總有一天她也能夠發現這字母裡含有的意義。
所以現在他要她等待。
而這答案會值得她等待的。
至於之前一直介懷結局那段跳很大一痛,這次痛定思痛把他給補起來。不過補足的中途一直很想寫成搞笑片段,只好一直在腦內對理智精神喊話,拚了老命才讓自己住手。(這麼拼幹嘛)
畢竟就算現在已經和零八年中間那段繁瑣的文風 say goodbye 了,也不代表可以破壞這篇說實話挺正經的文章走向吧。
這篇的哏關於日文的部分歡迎猜,猜對當然有獎(零八年那時候始終沒人猜對 XD)至於「正確性」我現在抱持大大的懷疑態度,也請大家不要深究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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