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心中的小鬼

》2004 碩果僅存中二病群組
》風系列
》〈冬風〉〈風吹過原野〉衍生

是不是常常，當你在幻想的時候，就會有個聲音從心底跑出來問：「你在期待什麼？」

是不是常常，當你終於決定做某件事的時候，就會有個聲音從心底跑出來問：「你做得到嗎？」

是不是常常，明明只差臨門一腳卻決定放棄，只因有個聲音在你耳際說：「少騙自己了，你辦不到。」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請嘗試違背它──或許你後悔的次數 ，會因此縮減。

那聲音是個精靈，族稱叫亞里那，每個人都擁有一隻。

是盤據在大家心中的小魔鬼。

風玉子也有一隻。他的是雌性，名字就叫雅雅。 每當風玉子讓原野上的風吹起時，住在心中的她就會問︰ 「又想起你死去的小羔羊啦？」

而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聽到那涼涼的女音響起，他回了回去。

「少管閒事。」他這麼向雅雅說。

「雖然我殺不了妳，但不代表我忍受的了妳。」

「可是，很難得才有人能和我們這族對話，甚至還能枉顧我們的慫恿，一意孤行的……我對你好好奇呀。我以前的主子都照我的話去做，很無聊吶。」雅雅說。

「……不過和你在一起雖然不無聊，卻大大折損了我的領導能力……」最後一句是咕噥在嘴裡的。

風玉子翻翻白眼。 「我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和妳講話。」

雅雅傳來哼哼兩聲。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小羔羊走了孤單，才嘗試回答我的話的。」

「知道了妳可不可以閉嘴？」他苦一張臉，好吵吶，真懷念有小羔羊的日子，她乖極了，不像這雅雅。

住在他心中的雅雅很不以為然，聽到那屬於思念的心跳頻率，她翻了翻白眼。 「人都死了懷念有什麼用？」

「那是妳沒有思念過。」

「是是是，我是不懂，最好是永遠別懂，像你那樣的思念，大概是要把壽命折半的，每天都在懷念……想著想著，就會想隨她而去……嗚──到時我又要易主了啦──就沒人陪我聊天了──」

「……天。妳好多話。」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沒個像樣的對象可以聊天了！整整五萬年！」那段「無聲」的日子她現在連想都不要想咧。

「我倒希望整整五萬年都不要有人和我講話，就讓我守著有她的那份回憶。」風玉子淡然地輕喃，眼神中沉澱著什麼樣溫柔的水波。

「老天！你是怪人……不，或許……」她苦笑。「對你來說，我才是怪人……那我不吵你了。」

雅雅的聲音消失了，風玉子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在原野上，想著小羔羊，想著屬於他和她之間的回憶。

那年是向小羔羊承諾「如果可以，小羔羊希望，在風玉子還沒厭倦小羔羊時，別讓小羔羊吃醋」的第五年。

也是抉擇的那一年。

那聲音纏著風玉子說「你會後悔的。愛上壽命超短的人類，又遲遲不肯放手的話會很難過的……放棄吧，也許如此就能躲避傷害」已經有四年多了。

他之前總是堅持：「已經答應小羔羊了，而且他愛著小羔羊，沒必要離開。」

但最近不同了。已經五年了，現在就算那心中來的聲音沒和他說要放棄，他自己也開始拉起警報了。再待在小羔羊身邊，他會受傷害……

──因為做為人的小羔羊壽命很短，作為風的風玉子壽命卻很長。 而他將會守著對小羔羊的懷念，過很長很長的寂寞日子。

雖然不希望小羔羊傷心難過，卻他猶豫起了自身……如果自己很傷心很傷心，心負荷不了失去摯愛的痛怎麼辦？

（心會碎掉嗎？）

（如果沒有碎掉，那麼重的負擔，有人會幫忙撐起嗎？）

他不懂這些事，只是很煩很煩而已。

所以他便吹蕭索的風。

（心煩意亂，心煩意亂。拋掉人的外形，化成風，吹了一整個天的燥鬱。自己煩不成，偏要大家也跟著苦惱才能開心一些些。 ）

再後來被小羔羊帶回家了。看到小羔羊的眼淚，當下什麼自己的又都變得不重要了，他只想求小羔羊的開心。

所以他反抗了心中的精靈，執意選擇他覺得幸福的道路。

真的是幸福的嗎？他不知道。但是，他沒有後悔過。

真的（沒有後悔過）。

畫面又變回那片原野，風玉子很溫柔地笑了。

當初要是聽信雅雅那話，退縮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的，不僅小羔羊會很難過很難過，他也會心很痛心很痛。

過了幾個月，風玉子在路上遇見一個同為風的傢伙……那傢伙叫冬風。

一樣是愛上人類女孩，一樣是選擇讓女孩快樂一生。一樣的傻，一樣的痴，卻又一樣的不後悔。

冬風的女孩也已逝世……（嗯，也許不能稱之為女孩，因為享年八十四歲）所以談起來特別有默契，也因為他們是同樣的抉擇，所以對彼此的感慨也更加深。

「你心裡那隻叫什麼名字？」聊到一個段落，冬風問。

「叫雅雅，很多話呢。」風玉子答，然後聽到雅雅在心中抱怨。

冬風笑笑，「我那隻叫菲菲，也是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

「──不過我通常不會依她做決定。」兩人即有默契地開口，然後相視而笑。

「當初要是聽她的話，我一定會後悔。」一人這麼說著。

「我也是。」另一人附和。

然後，同時聽到心底精靈的抱怨。

「我們這族只是希望你們別傷了自己，才希望萬事都要你們小心而已。」

──可是如果萬事都要小心，豈不成了退縮？總之，凡事還是得靠自己決定。兩陣風在心中想著。

然後又接到了精靈的抗議。

是不是常常，心中的聲音讓你退縮了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請你相信自己，勇敢踏出自己想要踏出的那一步。

你才不會後悔。